第1264章  往日种种

    这门吸血鬼的大炮全长大概两米左右，炮管长度则在1.6米左右。

    炮体呈现出灰黑与暗红的斑驳色，铸铁外壳则是布满蜂窝状凹痕。

    乍一眼看上去，好像和普通的发条炮没什么区别，不至于这么多见得多了的奇迹神甫倒吸凉气。

    可若是仔细看去，便能发现一铸铁缝隙中黏腻的暗红光泽，似乎是在阳光下微微收缩。

    与正常炮口不同，其炮口似乎还盖著一块皮革或者带著绒毛的皮膜，或许是为了防止落灰？

    炮尾与炮管的交界处，在阳光下隐隐泛出白色，可那不是铸铁能反射出的金属光泽，更像是釉质。

    而在炮管的后端，那才是真正令诸多神甫感到恶心、咳嗽不止的根源。

    一只大眼珠子，就这么镶嵌在炮身上。

    它浑浊带著血丝，巩膜泛著死灰，虹膜是深褐的血痂色。

    没有眼脸，只有周围纠结的红色裸露肌腱。

    再看白色釉质，却是一排细密的白牙，时不时发出金属摩擦软骨的涩响。

    至于炮口的皮膜，根本不是盖上去的，那是它本来的一部分。

    铸铁缝隙中的发红的是什么，自不必说，那是它的血管与肌腱。

    「它，它是活物？」

    望著那肉筋与铸铁交错的生物，半天才有一位奇迹神甫喃喃自语了一句。

    「不然呢？」讥笑的声音传来，众人转头，却是一名坐在草棚下，萎靡不振的吸血鬼。

    只不过他话刚说完，旁边的士兵立刻一铳托砸下去：「老实点。」

    那吸血鬼闭上了嘴，可眼中的讥讽却是未去。

    尽管第一战就被夺走了一门，但这仍旧是王庭的核心科技。

    不仅仅是因为它具有极大的威力，更是因为它自带认主功能。

    除了瑟法叶阁下和特定的吸血鬼炮兵主人，也就是他刻尔葛勃本人，它几乎不听任何人的话。

    甚至，在陌生人接近时，还会主动发起攻击。

    想到这，那名吸血鬼炮兵的目光集中到了那名狼女身上，这一定是圣联的某位大人物。

    先前那些士兵实验时，他忍辱负重，让自家的渎吼兽也暂且忍耐，等的就是现在。

    那名狼女兽化人一接近，渎吼兽就会用残余腐液喷出，不说死亡，也得重伤。

    他的任务，就完成了！

    「你们在大惊小怪什么呢？」在奇迹神甫们愣神的时候，希洛芙早已穿上了实验服，戴上了防风眼镜和史莱姆胶手套。

    在两名护卫的簇拥下，她缓步走向那奇异的生物。

    那眼珠炮看到有东西靠近，炮身立刻发出了低沉的嗡鸣，类似恶犬的低吼。

    直到这个时候，他们才发现活炮的炮管下方有一道歪斜的裂口。

    裂口内部布满细小的、带倒刺的肉牙，一张开便分泌出腥咸的黏液流下。

    周围的神甫们立刻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就连护卫们都是握紧了发条统。

    可不知道为什么，希洛芙却并不感觉到恐惧，甚至觉得有些好笑。

    她仿若未闻地走上前，越靠近，刻尔葛勃越兴奋，活炮的低吼声就越响。

    「殿下，还是别靠近了吧。」一名护卫拦在狼女前面，「就在这观察，算我求您了。」

    刻尔葛勃在心中暗啧了一声，多事的侍卫，原本能喷死，这下只能喷伤了。

    不过不要紧，已然足够了。

    他仿佛都能听到，渎吼兽在发出「下令吧阁下」的请求了。

    「杀了她！」

    刻尔葛勃立刻大吼起来。

    活炮的齿列立刻发出威胁性的咔嗒声，原先翕动的嘴巴猛地张开。

    「小心，殿下！」护卫立刻就想扑出，试图阻挡，可希洛芙却一脸淡然，丝毫不避。

    在一阵尖叫声和人群的涌动中，希洛芙挥了挥手示意没事。

    事实上，的确没有事。

    吸血鬼的活炮就像被定在那一样，僵直著，毒液一滴滴从嘴角流下，侵蚀著地面。

    「喷啊，小笛，为什么不喷一啊！」迎面一记重拳，打断了刻尔葛勃的发言。

    可他倒下之际，仍然不甘且不可置信地望著那渎吼兽。

    可那渎吼兽仍旧没有动作，眼珠子直愣愣地盯著希洛芙。

    希洛芙紧了紧手套：「自己掰开？」

    立即，渎吼兽就张开了炮口处的皮膜。

    在阳光下，无数旁观者的眼中，向希洛芙展示著身体的内部结构。

    希洛芙则将手伸了进去，绕著圈地抚摸，摸索其内里构造。

    刻尔葛勃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曾经最亲密的战友，比妻子父母还要亲的渎吼兽，此刻却是在别人的手下享受求摸？！

    他如同无能的丈夫般挣扎起来，仍旧用方言浓重的巴洛克语朝著渎吼兽大吼：「你在做什么？小笛，喷她啊！你为什么要背叛我————」

    在那巨大的眼珠子中，刻尔葛勃居然看到了欢乐、无奈与心痛。  

    往日种种————你当真不记.了吗？

    渎吼兽的低鸣，刻尔葛勃听懂了，它在说，这是它的创造者，最高级的主人。

    最高级的主人？

    他呆傻著，直到铁青著脸的宪兵立在他面前：「你可有话说？」

    望了眼还在流著口水回应希洛芙的渎吼兽，刻尔葛勃缓缓低头，脸上写不出的苦悲沧桑：「再无话说，请速速动手。」

    「拖走！」

    此刻的希洛芙大体明白过来，瑟法叶说到底是她名义上的母亲。

    或许这只王庭的奇怪生物，就是把她当成了作为创造者的母亲了吧？

    不过这也正好，方便了希洛芙的研究。

    从早上研究到傍晚，狼女便飞快生成了一份初期报告。

    这种血爆炮，的确是一种与炮管共生的活物。

    它是需要喂食的，肉蛋奶血与小麦草料都需要。

    每一次发射都必须喂食差不多相当于一个有呼吸法军士或一个低级吸血鬼。

    其应用原理，与其说是血爆术，不如说是尸爆术。

    根据现场测试，每次发射后，需要清理炮膛内的肉腺子。

    且血吼炮自己还要拉屎，基本上每10炮左右都得拉一次。

    面对这个初期报告，希洛芙却不像刚开始那样能笑出来。

    这个血吼炮就是个六磅炮的威力，但它却有著发条炮难以企及的优势一续航。

    只要人肉炮弹足够，一门渎吼炮就能一直发射。

    现在的发条炮，哪怕有月汞，都没法做到脱离上弦机长时间发射。

    在面对吸血鬼这种会飞的敌人时，上弦机很容易被发现和突击。

    况且，并不是每一个地方都有安装上弦机的条件。

    希洛芙一直觉得，霍恩走大炮路线，不能完全挖掘出山铜发条的潜力。

    你一次性打出一个大铁球，还不如扫射一堆小铁球呢，现在大家都玩横阵了，大炮早没之前阵形密集时好用了。

    比如3磅与6磅炮完全可以用发条机枪替代，节省出来的月汞余量，则完全能够省给12磅和24磅炮。

    只是想到发条机枪，希洛芙也是头疼。

    海茉汀攻关了这么久了，还是拿不出成熟的机枪技术。

    首先供弹机构与发射系统无法精确同步，设计难度比最精密的钟表还要高。

    其次就是有效射程，居然缩减到200—300米。

    再然后就是统管过热与铅弹挂铅，恶性循环。

    这倒不是说不能造，而是成本太高，比正常六磅发条炮昂贵得多。

    而且为了解决铅弹挂铅的问题，子弹得用锥型钢头弹，这比铅弹贵多了。

    而且哪怕是原型机枪，都经常出问题，动不动就卡壳，士兵们谁都不愿意用，觉得浪费子弹。

    坐在夕阳下，希洛芙思来想去，却干脆不想了。

    这是经济与政治问题，不在她的考虑范畴。

    不行就让茜茜多爆点金币吧。

    「去，把渎吼炮的报告递交上去。」狼女拍拍尾巴上的灰站起身，「顺带，晚饭的时候把海茉汀叫来，让她报告一下发条机枪的进度。」

    「好的，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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