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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平安老乡会


周五最后一堂课结束,陈博佳金欢乐时光来临。

  这是个注定不寻常的周末,他快步赶往学校后大门,想赶紧见到正等候着他的黄美佳同学。

  今天早上,黄美佳接到刘巨儒打来的电话,提醒她参加周末平安老乡聚会,黄美佳先是一愣,随即就想到了陈博佳金。

  真要去的话,我不能一个人去,再找一个人,最好是个男生。黄美佳在心想,虽然在34班的同学里也有几个老乡,但是跟她们都很少往来。

  本来我也没什么朋友,就算现在邀请,人家也不一定会来。

  更重要的是,刘巨儒这人感觉奇奇怪怪说不上来,似乎是热情得过了头,我都不太想去,怎么能再拉一个女生趟浑水呢?

  于是她只剩下了一个选择,陈博佳金是个呆头呆脑、有趣也烦人的小男生。虽然她对他不明动机想要窥探她相册这件事还耿耿于怀,但想想,毕竟人家也没有恶意,兴许只是好奇而已。

  至于周三大盘鸡这件事,好像也不能说明什么问题。难道他就不能有个漂亮女生做好朋友吗?他的QQ空间看起来不像恋爱中的样子,既没情侣头像也没开情侣空间。退一步讲,既然是群体性的聚会,带上他也没问题。

  更何况,他几乎是一口答应。

  西南财经大学天府学校所在的园艺山属于绵阳城郊地带。周围除了绵阳南山中学和东辰中学等几所学校以和科研院所外,就只剩空无一人汽车4S店,不见人影的工厂和大面积的荒地。居民区零星分散,两三公里开外只有上马新村和八角村两个居民聚居点。夜幕降临以后,学校外面变得万籁俱寂,通往上马新村的路少有车辆经过,甚至很多路段连灯都没有。

  黄美佳很少走这样的夜路,附近治安状况又不太好,陈博佳金虽然不是高高大大男生,但至少是个男人。即便不是很熟,也不了解他真正的为人。但黄美佳此时还是能从他的身上捕获到一丝安全感,单从眼缘上看,他是个善良的人,而善良的人内心单纯,不会骗人。

  跟他一起吃饭的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女同学,对吧?

  此刻走在左边的陈博佳金沉默不语,他内心虽然激动,但自从上次“看相册”被黄美佳拒绝后,他便有了防备,对于黄美佳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孩,要谨言慎行,不可轻言戏薄,索性便什么话都不说。

  “你是平安哪里人?”打破沉默的还是黄美佳。  要不是她主动开口。陈博佳金不知道要木讷到什么时候。

  “就平安市区啊,市中区街市花园那边,离中心商业区很近的地方,一分钟就到了。我从小就在那里长大,土生土长。”陈博佳金有一个特点,虽然他羞于开口,可一旦打开话匣子话就停不下来。

  黄美佳没有马上接话,她意识到如果这男孩不是拿话哄她,那么他们就真的太有缘了。

  她说:“你真住街市花园?可我怎么从没有见过你?”

  他愣了一下,脸上绽放出由衷地喜悦,这是黄美佳第一次看到他这样不加掩饰笑,  自内而外都写着开心。

  “美佳,你的意思莫非是,你也住那里?”

  “嗯,我家在街市花园附近。”

  “哈哈哈,太巧了吧。附近是多近呢?”

  “一分钟就到。”

  黄美佳可不会轻易对异性透露自己的住址。今天她倍感意外。他们两个人本该很早就认识,却没有丝毫交集。平安市总人口250万,市中心有60万人,在这60万人里面,遇见一个人的概率是多大呢?

  和邻家小哥哥一起上同一所大学,这种概率又有多大呢?

  “美佳,我那天说想看你QQ空间,其实没有别的意思,我以为以后都见不到你,所以想看看你照片,你这么好看的女孩子自拍肯定挺好看的,所以....”

  什么叫以后都见不到我?摸木头,呸呸呸。

  什么叫自拍挺好看?你怎么知道我空间上有什么?

  这人说话也一样傻乎乎摸不着头脑。黄美佳懂陈博佳金意思,但她不会戳穿。

  两人并肩走着,偶尔有车灯扫过,她看见他高挺鼻梁投下的影子被慢慢拉长,旋转然后汇聚到眉心,镜片后的眼睛此时变得深邃起来。还是蛮帅的,她心想。

  “密码是。”她突然说话。

  “什么?哦哦。”他明白过来。

  “这听起来倒像……倒像你的生日?”

  “嗯”

  “好,我记住了。”他哈哈一笑。

  记住我生日干嘛?还是说记住了密码,不过这好像是一个意思,黄美佳脸上有些微烫。

  “原来你也是处女?”陈博佳冷不丁补了一句。

  黄美佳一惊,呼吸骤然变得急促。脸红到了脖子根,半晌才反应过来。

  “你不会也是9月出生的吧?”

  嗐,能不能不要说有歧义的话,陈博佳金你个笨蛋,黄美佳扯了根路旁的野芦苇掩饰心里小鹿乱撞。

  “对呀,我是1990年9月13日出生的,标标准准的处女男,你竟然比我小整整两岁,那你应该叫我声哥。”陈博佳金再也没有了开始的拘谨,显得愈发轻松。

  黄美佳没接她话茬  :“网上说听说处女座的男生都有强迫症,挺奇葩的,你是吗?”

  “我算是吧,那处女座的女生又怎么说?”

  黄美佳本来想拿话逗他,没想到他还学会反问了。

  “处女座的女生追求完美,心思缜密。”

  “那处女座的女生也追求完美的爱情吗?”陈博佳金脱口而出,本是心里所想,却一不留神问了出来。

  我在越界,太刻意了!他心想。

  “不知道。”黄美佳认真思考起来,完美的爱情该是什么样,世界上又怎么可能有完美的东西,就算真有也断不会在自己身上,她只是追求事事顺畅,做平凡的普通人。可她的家庭却连普通都算不上。

  想到这里,她突然开始想念那个连模样都只在照片上见到的妈妈了。与其他渴望爱情的女生不同,她最想要的,是完整的亲情和原生的家庭。

  那你有男朋友吗?陈博佳金想起了黄美佳空间里的那条暧昧地说说,他很想问出来,但是他终究不敢,既是没胆,也是害怕那个不确定的答案。

  刘巨儒站在小宇火锅大门口的土路上,大口大口地抽着烟。小宇火锅并非重庆那个着名连锁品牌,“小”和“晓”隔着一字之差。这里是上马新村村民自建房改造而成,除了内堂,外面的坝子里还撑起大红色的雨棚,安置了十来桌,周末生意不错,不仅能坐满还能翻桌,这一切全靠旁边这所上万人的大学所赐。

  想到黄美佳,刘巨儒心里就有点犯嘀咕,她说还要带个老乡朋友来也不知道是男是女,但这小妹崽?(四川方言:年轻妹子)肯定是没男朋友的,线人给他的情报不会有错。

  当他看到黄美佳带着陈博佳金走进来,暗暗吃了一惊。他不动声色,盯着陈博佳金走近。这小子比自己矮一个头,细皮嫩肉,细胳膊细腿,一脸书生气。自己虽说174CM也不算特别高吧,但把这小子比下去还是绰绰有余。

  他大大方方地邀请两人入座,还故意问了一句:“这位是你男朋友?”

  黄美佳连说不是,脸又红了,陈博佳金脸也跟着红了。刘巨儒嘿嘿一笑,忙招呼众人坐下。

  喝酒的时候,刘巨儒决定给陈博佳金一个下马威,敲山震虎。

  这一桌7人,5男2女。男生中,除了陈博佳金个个都是喝酒的好手,陈博佳金看着那杯500毫升的战斗杯就发愁。

  “各位平安老乡,这两位新朋友是第一次来,为了表示对他们的欢迎。女生可以随意,咱们几个老爷们,把这杯先干了。”他不由分说,胃里像是装了抽水机,几秒钟内满满一大杯雪花啤酒就见了底。

  其余三人也不甘落后,仰着头咕噜噜地灌着。不善应酬的陈博佳金哪见过这阵仗,平时和室友聚餐也是一瓶啤酒的量。可是初来乍到,十几双眼睛齐刷刷盯着自己,也没法说不喝,他眼睛一闭,把一杯酒痛苦地啜了下去。

  刘巨儒打了个饱嗝说:“咱们定个喝酒规矩,敬酒的时候,谁要叫不出对方名字,就得加罚一杯。”

  真是要了老命,陈博佳金只记得黄美佳的名字,其他人自报姓名都是一掠而过。他只得向黄美佳求助,黄美佳倒是记性很好,只一遍就记住了。她告诉他另外个女生叫林玲,最高个子那个男生叫邓翔、胖的那个叫周贵竹、脸很凶那个叫陈翰凯、长得最黑的那个叫刘巨儒.....

  黄美佳咬着陈博佳金耳朵说话。在刘巨儒看来两人像是在耳鬓厮磨,一发狠立马发动攻势。

  “来,我个人也欢迎这两位新朋友。为表示诚意,这杯我干了,女士喝一半,男士跟我干。”

  黄美佳比陈博佳金还害怕,这半杯可就是半瓶雪花啤酒的量啊,她既不善喝酒,更不能喝醉,连连摇头表示喝不了这么多。

  刘巨儒狡黠一笑:“那也可以,既然女士不能喝,那旁边男士就帮她喝。”

  这是个一石二鸟的计划,倘若陈博佳金拒绝,那么他就会站出来帮黄美佳出头,一来帮美女解围,二来杀了陈博佳金的威风。倘若陈博佳金接受,那么后面拼酒自己就多了分胜算。

  陈博佳金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后者,他再笨也懂得怜香惜玉的道理,他的胃被撑得鼓鼓囊囊。

  十分钟后,脑子开始嗡嗡作响,全身的毛细血管全都迅速膨胀起来,浑身身上下火红一片,这明显是是酒精过敏的反应。黄美佳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异样,问他感觉怎么样,他刚想说话胃里就翻江倒海,再也忍不住,“哇”地一口吐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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