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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魔鬼渊


秦昭轻笑了一声,端坐在上位,葱茏如玉的指尖轻点在桌面,若细看,能看见她指腹间厚厚的老茧。那是她在清风城常年舞刀弄棒所致。

  其实她倒是不觉得冷婉儿冒犯自己,毕竟在清风城待久了,平日里众师兄妹们都以平辈相称,也没人刻意以郡主的礼制待她,但她也明白,这里不是清风城,冷颜回也不是该以普通百姓的规制相待之人,因此该摆的架子要摆足。

  屋内一时寂静,门口丫鬟婆子还跪着,没人喊起来,就只能一动不动的缩在原地。

  冷颜回低着头感受到了秦昭上位者的威压,有些喘不过气。

  他不明白对方只是一个郡主,怎么能有这么大的气场,他见过那么多高官贵人,都从未有今天这般胆寒。

  就这样过了好几秒,秦昭才挥了挥手:“除了冷大人,其他的都退下吧。”

  冷颜回如临大赦,终于敢抬头喘了口气,深怕自己女儿再说些什么,他连忙说道:“还不快退下。”

  叶氏还想说些什么,但见自己夫君脸色难看,只好掩下。

  经过前事,冷颜回对秦昭也不敢再多做试探。

  等所有人都离开,屋内只剩下秦昭和冷颜回两个人后,冷颜回才擦了擦汗,问道:“郡主现在可否告知,究竟背后是哪位贵人?”

  秦昭起身理了理衣摆,才正襟道:“携天令。”

  “天令?”冷颜回惶恐的跪下,“臣冷颜回,接旨。”

  秦昭将密令递给他:“冷大人,这可是密令,除了你我,谁都不能知晓。”

  冷颜回一顿,知道这是对方在点自己,连连点头:“郡主说的是。”

  等冷颜回将密令看完,脸色越发凝重。

  兀厥与内廷勾结,有人走漏消息以便兀厥截走银两,一路回京需面对的暗杀不知何几,这些他都明白,可是密令让他一切听从秦昭指挥,皇上怕是疯了吧。

  冷颜回不敢直说,只能迂回确认:“郡主,这后面......”

  秦昭早知道他要说什么,直截了当回道:“既已知圣意,这剩下的路还需大人配合了。”

  冷颜回一时无言,不敢相信皇上的意思真让他听一个黄毛丫头的。

  秦昭侧身看他:“怎么,不愿意?”

  “不敢。”冷颜回心中叹了一口气,现如今早已别无他法,只能听从,“微臣一家老小的性命,就托付给郡主了。”

  第二日天将将亮,秦昭就让所有人开始赶路。

  丫鬟婆子本就累了好几天,根本没歇息好,满是埋怨。

  冷婉儿被迷迷糊糊的扶上了马车,林嬷嬷扶着叶氏跟着往前走,也忍不住说道:“夫人,这几天赶路疲惫,好不容易寻到驿站,正是修整的时候,今日何须这般早。”

  叶氏不用她说也听见了四周的唉声叹气,她心中有事压着,根本没精力管这些仆从的心情。

  看到冷颜回,她连忙走了过去,眼中满是担忧:“夫君。”

  冷颜回摆了摆手,示意她别继续说。

  他昨晚枯坐一宿,回房时叶氏早已睡下,因此什么都没来得及说。其实就算叶氏没睡,他现在也是不能说的。

  冷颜回叹了口气,看向骑着白马,手握寒枪开路的秦昭,一时呐呐无言。

  “郡主她......”叶氏握着帕子,想问又不敢问。

  冷颜回想到兀厥,一时又有些惊惧,心中思虑更深。

  也不知道这郡主,能不能信。

  车马劳累,马夫无精打采的赶路,冷颜回坐在马车里,手紧紧握着叶氏的手。他们心中是知道这一路会出事的,因此神经格外紧绷。

  秦昭回身看了一眼众人,不禁无奈摇头。就这点累都受不了,如何能安然回到京城。

  她警惕的注意着四周,荒凉的群山环抱着官道,总显得前方危机四伏。

  押镖的镖头似乎察觉到紧张的氛围,吼了几声:“都给我打起精神来,今天赶的路越远,就能越快到京城。”

  镖师们虽然劳累,但都学过武艺,身体要比妇孺仆从身体好,因此人一立直,就显得气势汹汹。

  镖头的副手夹着马腹驱马至镖头旁边,下巴朝着秦昭扬了扬,问道:“头儿,听说这小娘们是郡主,怎么这副打扮。”

  镖头瞪了他一眼,低声训诫:“郡主的身份岂是你敢置喙的?再乱说,小心你的脑袋。”

  副手缩了缩脖子,打了一下自己的嘴,赔笑道:“我这不是荤话说惯了,没改过来,没改过来。”

  镖头行事向来小心谨慎,因此才会得冷颜回赏识,押到这趟镖。

  他深知达官贵人家世显赫者一个指头就能弄死他们,更何况一个郡主?

  镖头冷眼看了副手半响才转头:“传闻云阳郡主七岁就拜入清风城,师父是如今天字榜第一的苍穹,她自身虽贵为郡主,实力却也在同辈中出类拔萃,万不可小觑。”

  副手无所谓的啧了一声:“再厉害也不过是一个女人,说不定真打起来还需要我们保护,再说了,她这身份,问世堂给她一个好的排名,不就是一句话的事吗?”

  镖头虽然心中也不信,但还是不敢小瞧对方,只道:“告诉兄弟们,既是郡主打头阵,我们也需注意她的安危,不然十个脑袋都不够掉的。”

  副手言语有些不屑:“别是为了功劳,想着拖累我们吧。”

  虽这般说着,他还是回去跟其他人嘱咐了一番,至于这其中带了多少个人的感情色彩,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秦昭摇了摇头,这些人混迹江湖这么多年,也不知道说小声点。学武之人本就耳聪目明,他们谈论虽小声,但她听得清清楚楚,她要真计较起来,不敬郡主这一个名头,就够他们掉十次脑袋的了。

  就在这时,山崖两边突然传来几声异动。有镖师马匹受惊,仰头长鸣,

  秦昭长枪背于身后,夹着马腹往后退了退,表情冷静说道:“有敌袭,内排保护马车,外排全部散开。”

  众人已知前路不简单,心中慌乱。甚至都没注意是谁下的命令,就已经按照对方说的去做了。

  镖头骑马位于秦昭的后方,与回头的秦昭正好对上。

  秦昭眉头一扬,问道:“这是何地?”

  镖头一怔,下意识回复:“魔鬼渊。”

  “可有缘故?”

  “曾有土匪占山为王,专抢路过此地的大富商,妇女掳走当山寨夫人,男人一个不留,连马匹也不放过,令过路的百姓胆寒,得了此名。”

  秦昭慢悠悠的巡视前方,淡淡说道:“看这地势也确实是易守难攻之地。”

  镖头一怔,也跟着看向前方:“郡主慧眼,朝廷曾派兵攻了几个月才剿灭对方。确实是易守难攻之地。”

  秦昭啧了一声,长枪一挥,枪尖指着狭道:“既如此,我为你们开路,你带着你的人马,护着人车尽快通过,可能做到?”

  镖头刚想说不可能,可碰见秦昭寒气逼人的目光,根本不敢说不。

  只能艰难说道:“可以试试,只是郡主身份尊贵,若有闪失......”

  秦昭豪迈一笑,长襟飞扬,策马飞奔:“小小魔鬼渊,能奈我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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