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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来城里看女儿


还有两天才放周末。

  这两天里,冉文兴也不再执着于交朋友了。

  没人陪就没人陪,一个人也可以生活得很好。

  中午放学,她时常一个人去食堂吃七元一份的一荤两素。

  偶尔魏芝芝会拉着她一起去校外吃午饭,但是没有在邀请过她到家里玩。

  下午放学,学校不许学生出校门,大家几乎都吃食堂,要不就是去小卖部买点面包垫垫肚子,等下晚自习了再回家吃饭。

  冉文兴不主动叫人一起吃饭,她总是独来独往,吃饭一个人,去阅览室学习也是一个人。

  下午吃饭的时间短,学生又多,冉文兴懒得人挤人浪费时间,所以这几天都是中午就买好小面包放包里,下午去往阅览室的路上就快速解决晚饭,然后待在阅览室学习。

  “哎,芝芝,你同桌怎么都不带你玩啊?”

  这人叫林清,是魏芝芝的初中同学,两人关系还不错。

  林清在十九班,学美术的,估计文理分科之后会被分到专门的艺术班。

  下午吃饭的时间段,林清时常下来找魏芝芝玩。

  “冉冉她从不主动找我玩的,只要我不找她玩,她都不带搭理我的。”魏芝芝刚喝了一杯酸奶,饱腹感很强,此时站在后排做伸展运动。

  看着魏芝芝黯淡了神色,还有几分委屈,林清坐在冉文兴的位置上,有些纳闷道:“我看她挺随和的一个人呐,不应该对你这么冷淡吧?”

  “你才见她几面啊就帮她说话?”魏芝芝也觉得自己有点矫情,摆摆手:“算了算了,不说这个了。”

  “好好好,不说她了。”林清笑了笑,“这周末要不要一起去看电影?”

  闻言,魏芝芝在凳子上坐下,偷摸拿出手机,跟林清两人看起了最新上映的电影。

  “魏芝芝,你同桌呢?”潘英健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过道,抬手轻扣桌面。

  在他开口的那一刻,魏芝芝吓得快灵魂出窍了,下意识把手机往桌肚里一塞,动作先于意识。

  “班长,你吓死我了!”她怒哼了一下,娇嗔地在潘英健手臂上捶了一拳。

  潘英健捂着手臂,失笑道:“这也怪我?明明是你自己心虚好吧。藏手机呢?”

  “嘘——”魏芝芝紧张的往门口看了眼,又转头怒视潘英健,压着嗓音道:“你小声点!”

  “怕什么,小李头这个时候也是要吃饭的。”潘英健腿长,靠在魏芝芝课桌旁,像是坐在上面似的。

  “你同桌干嘛去了?”他又问了一句。

  “我上哪知道?”魏芝芝没好气道。

  潘英健笑了笑,抬下巴指了指林清,“这你朋友吗?有点眼生,应该不是我们班的吧。”

  “哈喽,我叫林清,十九班的。”林清朝他笑了笑,“我来找芝芝玩。”

  “哦。”潘英健点点头,又问魏芝芝:“我去小卖部,要不要带东西?”

  “不要。”魏芝芝嫌弃地瞥了他一眼。

  潘英健耸耸肩,潇洒地走出教室。

  潘英健一走,林清看着魏芝芝不停地“哦~~~”

  魏芝芝受不了地捏住她的嘴巴,“打住打住,你赶紧打住啊,我不管你那脑子冒的什么泡泡,一律都给我消失掉!”

  林清拿掉她的手,“你们班长挺帅的啊,你真没一点感觉啊?”

  “可拉倒吧。”魏芝芝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嫌弃道:“亏你还是看言情小说的,这么明显的小细节都没看出来吗?”

  “什么?”林清一脸请赐教的模样。

  “我们班长对我同桌。”魏芝芝朝她勾了勾手指,林清侧耳倾听。

  林清疑惑脸:“嗯?”

  魏芝芝没说破,挑了挑眉,嘴角不带动的,“你不懂的。”

  “哦!”林清看着魏芝芝那富含深意的表情,顿时明白了什么,“所以!你跟你同桌是!……情敌。”

  最后两个字林清只惊讶地做了做口型。

  魏芝芝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啊——蠢死你得了。”

  林清已经开始脑补了魏芝芝跟冉文兴好朋友边情敌的一场大戏。

  “嘻嘻。”林清笑个不停,“我感觉我又集到了素材。”

  “醒醒吧,我未来的漫画家。”魏芝芝抿着唇,甜甜的酒窝跟她说的话完全不搭,“提前预警,你可千万别别拿我做原型啊。”

  *

  冉文兴没有手表,又不敢在阅览室光明正大偷看手机,她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间。

  她已经写完今天的数学作业,按理说也可以回教室等着上晚自习,但是她还想在阅览室里看会儿书。

  阅览室的书籍不能像图书馆那样借走,只能在阅览室看,看完要归还原位置。

  她环视一圈,跟斜对桌的一个体型微胖的男生对视上了。

  冉文兴视线下移,眼中瞬间有了光亮。

  她蹑手蹑脚走到甘冬银身旁,双手扒着桌沿蹲下身,抬头望着他,指了指他手上的腕表,用气音问道:“同学,我可以看看时间吗?”

  是那个十五班的女生,但她好像还是没有认出我。

  甘冬银坐在椅子里,双手搭在桌面上,他神情微动,左手缩了缩,轻轻横在她面前。

  为了方便她看时间,还特意扭转了手腕,让她能够正视腕表。

  晚自习是七点开始,还有二十来分钟,冉文兴决定看会儿书再回教室。

  “谢谢你。”冉文兴从兜里掏了一颗水果糖放在他面前,笑道:“哈密瓜味儿的,很独特。”

  甘冬银有些腼腆地摇了摇头。

  见冉文兴愣了愣,怕她误会,又急忙小声道:“不用谢的。”

  冉文兴又是朝他一笑。

  她轻手轻脚去书架上找感兴趣的书籍看。

  阅览室杂志偏多,不像图书馆有各类格式的书籍。

  冉文兴有选择性地挑了一本看不懂封面的英语杂志。

  虽然徐文静是她英语的启蒙老师,但是冉文兴的英语却依旧还是很薄弱。

  初中勉勉强强靠死记硬背能考个不错的成绩。

  但是这几天的英语课上下来,冉文兴明显感觉到吃力。

  光是课本后面每单元的单词,老师都是给时间先让学生自己拼读,然后按照每一列依次朗读,老师再纠错这样的方式教学。

  这几节英语课冉文兴上的是一头雾水。

  她压根不会用音标拼读新单词。

  课间,冉文兴无意间听同样英语差的同学说,她通过看英文杂志听英语歌曲来获取语感,英语成绩也取得了一定的进步。

  所以,冉文兴也想试试。

  看着整片的英文,冉文兴有些头大。

  周围的同学们都在陆陆续续收拾书本离开阅览室。

  冉文兴有些无措地望着他们都身影。

  “那个,快要上课了,你还不走吗?”甘冬银抱着课本,走到冉文兴身边提醒了一句。

  冉文兴这才反应过来,大家纷纷离开原来是快要上课了。

  “要走的。”冉文兴课本早就装在书包里,她把书包往肩上一甩,抓着杂志去归还。

  但是她忘了是在哪里拿的这本杂志了。

  甘冬银从她身后拿走她手里的杂志,走到一列书架前归还。

  “走吧,再不走上课要迟到了。”见冉文兴愣着,甘冬银好心提醒她。

  “哦,谢谢你。”冉文兴慢半拍地跟在他身后上楼。

  刚到四楼,预备铃就响了。

  甘冬银条件反射就冲向教室,跑了几米远,才回过头跟冉文兴挥手:“再见。”

  “再见。”冉文兴站在连廊笑着跟他挥手。

  都没来得及问他的名字。

  冉文兴深呼吸,看见班主任从办公室出来,一个闪身,跑进了教室。

  “老师来了。”她一坐下,就提醒跟旁边的人聊天,说得忘我的魏芝芝。

  魏芝芝双手快速叠放在桌面上,正襟危坐。

  下一秒,班主任就跨进了教室,大家顿时嘘声。

  班主任走向讲台时,暗示性地看了冉文兴一眼。

  冉文兴缩着脖子,心虚地躲避班主任的视线。

  两节晚自习都是班主任的数学课。

  冉文兴因为上课前班主任那指责意味的一眼,倍受煎熬。

  她不喜欢这个班主任。

  但是徐文静跟她说过,学习更多的是要自己去适应老师。

  不能因为不喜欢老师而去讨厌他教的学科。

  *

  次日。

  周六。

  新室友们都回家了,寝室里只有冉文兴一个人。

  她起了个大早。

  周末的食堂很冷清,虽然没什么学生,但也开了两三个窗口。

  应该是为了高三生,冉文兴猜想。

  她买了一个菜包子就又回了宿舍。

  吃完早饭,冉文兴学习到十点半,写完了课后作业。

  收拾好书包,打算在学校花园逛逛,然后十一点去小鲜粥干活。

  校园里也很冷清,只有高三那栋楼偶有声迹。

  冉文兴抬手挡了挡头顶的烈日,已然没了闲逛的兴致。

  老板娘看见来人,看了看显示屏的时间,笑道:“哟,怎么来这么早。”

  “第一天上班,自然要表现得好一点啦。”冉文兴扎着高马尾,颠颠地跑到收银台前。

  她扒着台沿,笑问:“老板娘,有放包的地方吗?”

  老板娘盯着她怀里抱着的书包,心中已经有数啦,里面应该有随身携带的贵重物品。

  “跟我来,我给你锁到柜子里。”老板娘推着冉文兴一起往换衣间走,“咱们员工柜没锁,我去给你找把锁。”

  冉文兴高兴道:“谢谢老板娘。”

  距离小鲜粥一公里有一个大型商场,周末人流量很不错,所以也带动着小鲜粥周末的生意。

  不到十一点半,就有顾客来店里点餐了。

  冉文兴面相好,服务态度佳,穿着小鲜粥的工作服,引领顾客点餐落座。

  上菜,收拾餐桌也很熟练,完全看不出是新人第一天上班。

  *

  刘桂英估摸给冉文兴的生活费她差不多也该用完了,加上徐文静跟她打电话说了生活费标准,她专挑了周六这天来城里卖菜,顺便看看孩子给她添点生活费。

  周五晚上吃完饭,刘桂英带着冉嘉珍和奶奶去菜地里摘了一百多斤的菜。

  这个季节的青菜不好种,收成相比较冬季要少许多,但这几块菜地勉强可以补贴家用。

  周六,凌晨三点三人又去地里摘朝天椒。

  现在正是辣椒的丰收期,前段时间村里有人专门来收过一次,给的两块五一斤。

  村里有户人家自己有车,经常拉菜去城里卖,刘桂英听说朝天椒在城里零售价都是三块钱一斤。

  反正这次要去城里看孩子,她就想着顺便卖点菜,也不枉跑这一趟。

  听闻这两年辣椒好卖,刘桂英今年种了三分地的朝天椒。

  凌晨的风很凉爽,但是在高山上就略微有些冷飕飕的。

  明月星稀,地里静悄悄的,只有辣椒蒂被折断的簌簌声。

  三个人摘了将近三个小时才凑齐一麻袋。

  刘桂英拎着颠了颠,估摸着有个一百斤。

  冉嘉珍回家补觉,奶奶帮着把刘桂英送到乡镇的班车站。

  紧赶慢赶,操劳了一早上,刘桂英终于能在六点的早班车上小憩一会儿。

  司机对于乡里经常赶早班车去城里卖菜的老头老太都非常熟悉。

  但刘桂英不是老头老太,司机也不太眼熟她,还以为是哪家寡夫新娶的媳妇。

  班车在靠近菜市场的公交站暂停,车上陆陆续续下人下货。

  车基本下空了,只剩下一位收票员和司机,启动车子驶入距离不到五百米的西客站。

  此时早上七点一刻,赶早市的人很多,刚下车的农妇们尽自己所能去占据好的位置。

  刘桂英还没摆摊,就有人来收她的辣椒,给价三块钱一斤。

  刘桂英思索着这个报价,心中了然,市场零售价肯定要高于三块了。

  但是今天还要去看女儿,刘桂英不打算一早上都在市场里跟人家磨那几角钱。

  她爽快地把朝天椒全部过给了男人。

  刘桂英的辣椒种的好,个个饱满修长,因为是凌晨刚采摘的,有水雾看着非常新鲜。

  过了秤,这一麻袋的朝天椒足有一百二十斤!

  拿到钱的那刻,刘桂英顿觉一早的疲惫都缓解了不少。

  大背篓里全是品质上佳的新鲜蔬菜。

  刘桂英摘菜的时候就一小捆一小捆绑好了,这么卖快捷方便,只是要多费些时间来绑菜。

  她买的三块钱一把,五块钱两把。一把大概有个三四百克,加上稻谷绑绳,刘桂英在家里大致称了下,一百斤应该是有的。

  刚开始卖的非常好,只是后来十点钟城管来了,刘桂英被赶走,找了个地方躲着,最后是背着背篓沿街叫卖,才把剩下的那点菜低价卖完了。

  她也没走多远,还是在西客站附近,但是这一片刘桂英以前没怎么来过。

  刘桂英坐在路边的长椅上,掏出手机给冉文兴打电话,打算让女儿来找自己。

  年轻人总是要比自己认得路的。

  嘟嘟嘟——

  冉文兴没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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