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8-1489章 私盐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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舰队离开马尼拉后,于海上一分为三。
主力舰队由李魁奇率领,押送十几船金银财宝与吕宋特产,循常规航线返回京师。
按照崇祯南巡的行程,此时御驾应该在返京途中。
舰队押送财宝、货物回京,正是为吕宋造势。
铁甲舰则由舰长沈寿岳率领直奔广州,带着勇卫营5000将士坐镇广东,震慑岭南。
而云逍本人则带着百余亲卫,换乘一艘盖伦船,挂着福建水师的旗号,直奔琼州府。
在攻打吕宋之前,广东就开始了声势浩大的新政,云逍此行琼州府,正是要实地看看成效如何。
琼州府,也就是后世的海南,此时隶属于广东承宣布政使司,领崖州、儋州、万州3州13县。
此时的琼州府,人口加起来不过二十五万,北部海域有海寇啸聚万,南部黎峒屡犯县城,可谓是内忧外患。
此前李魁奇舰队驻扎广东沿海时,曾经对海盗进行过一次大规模清缴,海上算是安宁了。
不过琼州府绝非是人们想象中的蛮荒之地。
海南是最先引进番薯的地域之一,因此很早就能粮食自给自足。
如今高产水稻也引入琼州府,由于得天独厚的气候原因,粮食产出十分充足。
云逍在广州的时候就知道,小小的琼州府,每年的赋粮,占广东两成多。
并且琼州府由于特殊的地理位置,成为海外贸易的中转站,民间私人海外贸易极为繁荣,与㹻、琉球、交趾、占城等地都有贸易往来。
加上岛内汉、黎之间的贸易日趋频繁,商业远比内地要发达,各地商人都在这里设有会馆。
当然了,这些都是云逍从表面上了解到的,真实情况如何,还需要亲自去走走看看。
琼州府遥遥在望,桅杆上的瞭望哨传来消息:“有官船,在追击一艘渔船!”
云逍拿起望远镜看去,就见一艘悬挂“琼州府巡检”旗号的官船,正在追击一艘破旧的渔船。
渔船上的人看到战舰,立即拼命划桨朝这边驶来。
轰!
官船上突然传来一声炮响,一发炮弹落在渔船附近。
渔船随着波浪剧烈摇晃,船上的人不管不顾,继续朝云逍座船靠拢。
在距离座船数百米的地方,渔船降下船帆,船上的人朝着座船大声呼喊,看样子显然是在求救。
云逍沉声说道:“过去看看!”
坐船调整风帆,朝着渔船驶去。
轰轰轰!
琼州府巡检船再次开炮。
其中一枚漆黑的实心炮弹,裹挟着尖锐的呼啸,几乎是擦着云逍座舰高耸的主桅杆飞掠而过。
强劲的气流甚至崩飞了几片木屑,打着旋儿飘落下来。
最终,炮弹砸入坐船后方不远处,激起一道数丈高的冲天水柱。
坐船上的所有人全都惊呆了。
这艘盖伦船不光是体积庞大,装备了最先进的火炮,还挂着福建水师的旗号。
此时竟然被一艘悬挂着“琼州府巡检”旗号的破船,给炮轰了?
“反了!反了!琼州府的人疯了吗?!”
小太监良喜吓得脸都白了。
云逍笑了笑,“有些意思。”
官船显然没有意识到自己闯了大祸,船上的人朝着战舰大声叫骂。
虽然听不清在骂什么,从他们嚣张的神态可以看出,绝对不是什么礼貌的问候语。
云逍‘呵’了一声,淡淡地吩咐道:“打断它的主桅。”
轰!
官船的主桅杆,从中间应声断裂。
上半截桅杆连同船帆砸落在甲板上,瞬间一片人仰马翻,鬼哭狼嚎。
失去了动力的船只,在海面上无助地打着转。
云逍吩咐道:“过去,把人请过来。”
从盖伦船上放下数艘小艇,直奔官船和渔船而去。
“哪来的不长眼的东西?”
“巡检司办差,拿办盐枭,识相的赶紧滚远点!”
官船上一名汉子指着快艇破口大骂,显然平时嚣张惯了的,刚才那一炮,还没能让他清醒过来。
砰!
清脆的枪声响起。
那汉子暴躁的声音戛然而止。
官船上所有人的眼神也陡然变得清澈了起来。
不多久,两拨人被押送到了云逍的甲板上。
一边是那群被追杀的盐贩子。
不过这些盐贩子着实有些穷酸。
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看着不像是贩盐的,反倒像是一群叫花子。
一上甲板他们就跪倒在地,浑身抖如筛糠。
而另一边,则是那群自称是琼州府巡检司的官兵。
为首的汉子满脸横肉,虽然被缴了械,但在最初的惊恐过后,竟又强行挺直了腰杆,眼神中的凶悍与乖戾丝毫未减。
他打量着云逍一行人华贵的衣着,以及森然的军容,意识到了对方来头不小,但常年养成的骄横,以及身后的依仗,让他不肯低头。
云逍坐在椅子上,目光越过他,落在了那群瑟瑟发抖的百姓身上。
“盐贩子?”
云逍有些诧异。
新盐政推行已经快三年了,朝廷早就取缔了官办,允许民间自由买卖。
食盐买卖也不再是什么暴利生意。
按道理说,盐贩子这个古老职业,应该早就绝迹了才对。
云逍开口问道:“为何贩私盐?”
一个老者抬起头,浑浊的眼中满是血丝,声音嘶哑地哭诉道:“大人明鉴!我们都是良善百姓,实在是吃不起盐,这才做这杀头的买卖啊!”
“杀头的买卖?”
小太监良喜一脸的诧异,“当今圣上体恤百姓,早就下旨准许百姓买卖食盐,贩盐怎么还是杀头的买卖?”
所有‘盐贩子’难以置信地抬起头。
老者结结巴巴地说道:“这位小官爷,你说什么胡话,京城的皇帝老爷不就是靠盐赚钱,还能让老百姓买卖?”
良喜愣了一下,难以置信地说道:“官府就没告诉你们这事?”
“整个琼州府的盐,只能由赵家一家买卖,否则就是杀头的重罪。”
“一斤盐,要价三百文啊!”
“我们出海打渔,拿命换来的鱼获,还不够换几口盐吃。实在是没法子,才趁着出海的工夫,私带了几十斤盐。”
“青天大老爷开恩啊,我们下次再也不敢了!”
众多‘盐贩子’一边哭诉着,一边磕头哀求。
“琼州府知府,该杀!”
云逍的眼神变得凌厉起来。
很显然,朝廷的盐业新政,根本就没有推行到琼州府。
换一句话说,山高皇帝远,朝廷对琼州府的掌控,已经到了失控的地步。
云逍看向琼州府巡检司为首的汉子,问道:“你们是巡检司的官差?为何不着公服?”
那汉子答道:“回禀大人,我等是赵家的人,并非官差?”
“赵家的人,打着巡检司的旗号,驾着官船,捉拿百姓?”良喜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人。
那汉子得意洋洋地说道:“在琼州府,官府跟赵家还不都是一家,官府办不来的事情,赵家替他们办,这还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良喜和一众随员都是惊呆了。
云逍淡淡地问道:“朝廷早就下令,准许民间贩运食盐。你们为何在海上私设关卡?”
那汉子咧嘴一笑,“朝廷说的民间,在琼州府不就是咱赵家吗?赵家做生意,自然是不能让旁人给抢了。”
云逍随行的人都是勃然大怒。
云逍笑了笑,又问:“明知是朝廷水师舰船,却依然开炮,又谁给你的胆子?”
汉子脖子一梗,脸上露出一丝冷笑:“我等见盐枭要逃,一时情急这才开炮。”
他顿了顿,继续道:“我乃琼州赵氏的管事,奉我们家主之命协助官府办事。大人是哪支水师的?来琼州有何公干?这琼州地面上的事,错综复杂,您一个外来的,怕是管不明白。”
这番话,看似解释,实则却是赤裸裸的威胁与警告。
良喜厉声喝道:“别说是琼州府,整个大明天下,还没有我家老爷管不明白的事情!”
那汉子嘿嘿一笑,“小的只是想提醒大人一句,天高皇帝远,在这琼州地界,赵家的规矩,大过官府的王法。”
云逍无奈地叹了一声。
以他现在的心境,再怎么狂妄嚣张的话语,都难以动摇他的心境。
让他感叹的是,广东地方的形势,比他想象中还要更加严重。
地方的宗族、豪强,已经不是什么称霸一方了,而是到了割据化的地步。
之前云逍在广州的时候,听过张镜心、林贽的禀报。
广东的地方豪强勾结官府,控制土地与赋税。
其中特意提到一个案例。
肇庆府高要县豪强李氏,控制土地万亩,庇护流民数千人,官府不敢征其税,反需仰其供给。
当时云逍觉得匪夷所思。
没想到与琼州府相比,完全是小巫见大巫。
(历史上的广东豪强,几乎完全把持地方,架空官府,巡抚林贽上奏崇祯帝:“广东豪强如‘土皇帝’,政令不出府城,甚者抗命不遵。”)
那赵家的管事见云逍的神色,以为他怕了,当即腰杆又挺直了几分,“这位官爷,不管你是哪里来的蛟龙,到了琼州府就得仰仗咱赵家。这样,你把这些盐枭交给在下,等到了琼州府,赵家也就不会难为你。”
“官爷饶命啊!”
“这要是落到赵家人手里,是要被剁手剁脚的啊!”
那些个‘盐贩子’大惊失色,纷纷磕头哀求。
“把他们带下去,不要苛待了。”云逍朝侍卫挥挥手。
‘盐贩子’们顿时又惊又喜,又是一阵感恩戴德地磕头。
赵家管事冷笑道:“官爷,多管闲事,可是会惹麻烦的,你可要掂量清楚了。”
良喜大声吩咐侍卫:“还愣着干嘛,抓起来,送到底舱去当苦役!”
如今的远洋航行船只上,都有大批的苦役,其实也就是奴隶,从事着繁杂而又沉重的劳作,吃的连猪狗都不如,病了、死了,就直接丢到海里去。
西方战舰上的奴隶,多数是黑奴。
而云逍的这艘盖伦船上,则是从吕宋俘虏的他加禄土著。
赵家的这些人沦为苦役,今后的命运也就可想而知了。
“国师,琼州府险恶,不如回广州吧?”良喜劝道。
云逍摆摆手,朝舰长说道:“去海口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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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舱里,一股混杂着海水咸腥与汗酸的气味并不好闻,但此刻却无人顾及。
那十几个刚从鬼门关前被拉回来的“盐贩子”,正围着一桶清水和几盘干硬的麦饼,狼吞虎咽。
为首的老者稍微体面一些,他小口喝着水,润了润干裂的嘴唇,双眼却一直死死盯着舱门的方向,眼神中充满了不安。
“吱呀”一声,舱门被推开。
云逍缓步走了进来,良喜跟在他身后。
扑通!扑通!
百姓们像是受惊的兔子,全部跪倒在地,连嘴里的食物都忘了咀嚼。
“都起来吧,坐着说话。”
云逍随意地靠在舱壁上,目光落在那老者身上,“你,叫什么名字?把这琼州府和赵家的事情,仔仔细细,一五一十地,都说给我听。”
那老者颤抖着站起身,其余人也跟着局促地站了起来。
“回大人,小人名叫林福,祖祖辈辈都是这琼州岛上的渔民。大人您问赵家……”
“唉,在这琼州,就只有赵家,没有王法啊!”
林福的声音里带着泣音,“岛上吃的盐,用的铁锅、农具,都得从赵家的铺子里买,他们说多少钱,就是多少钱!”
“盐,三百文一斤,一口盐能换咱们半条命打来的鱼!一把铁锄头,他们敢要价一两银子!”
旁边一个汉子忍不住插嘴,满脸悲愤:“何止啊!我堂哥去年就因为家里老人病了,想把渔船押给赵家借点钱,结果利滚利,不出半年,船没了,人也被抓去他们家的矿上当苦力,至今生死不知!”
良喜怒道:“无法无天,简直是无法无天!官府呢?琼州府的父母官都是死人吗?!”
林福听到这话,脸上露出了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充满了无尽的绝望:“官府?大人,您太看得起他们了。”
“咱们琼州府的黄知府,就是赵家老爷子的亲女婿!这府衙,跟他们赵家的账房也没啥分别。”
“别说知府了,就连咱们村里的里正、甲首,都是赵家一句话就能定下的!”
云逍的眼神冷了下来,他终于开口,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赵家称霸一方,依仗又是什么?”
“兵!”
林福脱口而出,声音中充满了恐惧。
“赵家自己养着家丁,足足五百多号人!”
“个个都是手里见过血的亡命之徒,比卫所里那些大爷兵强了不知道多少倍,并且他们还有炮!”
云逍的眉毛一挑。
琼州府的豪强,还真他娘的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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