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道声音温润平和。

但却如炸雷般在克苏娅的脑海中响起！

可以说，她对苏渊有相当深的防备，因此在母巢之力将其镇压后，她还稍微留了一手，准备先将帝殷处理了，再来专心对付苏渊。

而对帝殷，她就要放心得多。

乔安娜曾经检测过帝殷的识海，确保其中并没有任何的精神烙印。

他又被打上了特殊奴印，能够实时检测......况且一具分身而已，并不危及帝殷本尊的性命，他对自己就算有些恨意，但如何能与他对苏渊的不共戴天之仇媲美？

那场葬星大陆上的‘负荆请罪’，可谓是将他作为帝子的脸都丢尽了。等到内外宇宙联通，他必定要成为全宇宙的笑柄。

多种原因结合，让克苏娅完全认可了帝殷的临阵反戈。

可结果却生出了这样的异变！

这绝不是帝殷！

这是苏渊！

虫族收集的情报里，就曾有过他这样的形象！曾被推测是人族的法相！但具体有什么能力，却无人知晓。

还有......

无命？无命又是谁？

克苏娅虽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本能让她做出了应对！

轰！

这个瞬间。

她的灵魂核心开始极高频率震动！

恐怖的灵魂之力刹那间爆发，来势汹汹，不管苏渊的精神之力是如何出现在这里，但她都不在意，通通碾碎！

事实证明，苏渊的猜测是正确的。

作为至高母皇之女，本身又完成了八次天灾进化，在境界上，相当于人族的八转天劫尊，但她的精神力强度......早已突破壁垒，达到了圣级！

这样恐怖的精神力，在虫族特有的灵魂核心共振下，所能爆发出的力量是难以想象的！

哪怕是面对一尊真正的圣人，就算克苏娅无法击伤他的圣躯，无法破坏他的圣源，但是却能对他的圣念、圣魂造成伤害！

这就是母虫的特长！

精神、灵魂一道，是宇宙对她们的青睐！

那庞大的圣级精神力，化作蔚蓝色的灵魂海啸，带有撕裂一切的威能，要横推一切。

克苏娅的灵魂化身，站在那海啸的顶点，望着面前那样渺小，那样微不足道的白色身影，缓缓开口：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但我知道，你不过是为自己选取了另一处墓地罢了。”

对此。

苏渊的脸上带着一抹淡淡的笑容。

从见到克苏娅开始，一直到现在，他都在运转解字秘，但很可惜，始终没能生效。

所以呢？

planB取消。

planA启动。

他仰起头，望着那庞大的灵魂海啸。

这就是劫尊榜11名的水平么？

这样的精神力强度，甚至都足以重创一般的圣人。

在这样的精神力面前，自己那堪堪媲美三转小劫尊的精神力能算得了什么呢？

顶多，不过是一朵小浪花罢了。

这样的海啸，就像是人力所不能抵挡的天灾。

他突然想到，在自己所屠戮的无尽虫族生灵面前，自己是否也是如此不可战胜的天灾？

他轻声喃喃：

“蜉蝣撼大树，可笑不自量。”

他又想到了在地球上的时候。

火山、海啸、台风、地震......在自然的伟力面前，在那天灾面前，人的生命，显得多么的渺小，多么的可悲，多么的苍凉，甚至连一丝一毫的抵抗之力都没有。

后之视今，亦犹今之视昔。

在这里，修炼体系成熟，人的伟力达到了无可估量的地步。

可面对宇宙级别的灾难呢？

他至今依旧记得，那起‘敲门人’事件给宇宙带来了何等的惊恐与慌乱。

这难道不是一模一样的么？

苏渊起身，那道道白线勾勒的身影，一步步迎上了那无可阻挡的灵魂海啸。

“我的家乡，曾经有人说过这样一句话。”

“给我一个足够坚硬的支点，以及一根足够长的杠杆，我能撬起星球。”

克苏娅居高临下。

她能听到苏渊的声音。

她那绝美的眼眸，平静且冷漠。

星球？

纵使是星系，对自己而言，也不过是随手可灭的存在。

翘起星球，这是算什么？蝼蚁的力量。

那灵魂海啸已经近在眼前。

苏渊张开手，微笑道：

“杠杆原理，多么妙不可言。”

“在天灾面前，人力是多么的渺小？”

“在你这样的强者面前，我这样的弱者又是多么微茫？”

“可上天总是公平的。”

“它给了生命一个坚不可摧的支点，这个支点叫做勇气。”

“它给了生命一根无限长的杠杆，这根杠杆叫做希望。”

“微弱渺小的生命，也能借助这套杠杆，翘起远超自己的重量。”

克苏娅依旧无动于衷。

她从来不理解人类，他们就像是造物失败的作品，浑身上下充满了缺点与不确定性。

或许这是死前的宣言？类似遗言？这是人族特有的东西，像她就绝不会有遗言。

那灵魂海啸近在咫尺，下一个瞬间，就要将这个疯子吞没。

“可惜。”

苏渊轻轻摇头。

他的脸上的确浮现出遗憾和惋惜的神色，但紧接着又消失不见。

看着那即将触碰自己的灵魂海啸，他眼眸中的平静甚至比克苏娅更甚，那没有丝毫情绪波动的眼眸甚至让人无法分清，他和克苏娅，谁才是那个宇宙法则冷漠、残酷的化身？

对生命的启发性思考转为了他的自述：

“生命的伟大与我无关。”

“至少现在，我的支点和杠杆，另有其人。”

话音落下的瞬间。

嗡！

以苏渊为中心！

一阵奇异的波动传来！

刹那之间，他的体内涌出了无穷无尽，比之浩瀚星辰还要磅礴的精神力！

这是他以自己为支点，以羌无的神魂为杠杆，所撬动的力量！

它不断地拔高，拔高，它也成为了一道黑色的巨浪！

它快速成长着，刹那间，便高过了那蔚蓝色的海啸！

而在这更为巨大的灵魂海啸之上！

原先被俯视的苏渊，成为了俯视克苏娅的人！

他看着后者脸上骤然浮现的错愕，微微一笑：

“抱歉，我不仅弱小，我还卑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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