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随着垂直下落的身体猛地一颤，世界在我眼前颠倒旋转。

求生的本能让我在空中胡乱地抓挠着，一次次的失败后，我终于捏住了一段枝桠。可仅仅几秒钟后，我便带着手里的那截断枝落了下去。

落地的一瞬间，我双眼紧闭，大脑一片空白。

可预期的剧痛并没有到来。我砸在了一不是特别软也不是特别硬的东西上面。

直到耳边传来了一声熟悉的惨叫，我才意识到自己落在了阿杰的身体上。

“他竟然用身体接住了我！”

我心里一阵感动，连忙从他身上爬了起来，开始关心他有没有受伤，甚至忘记了自己才是那个差一点被摔死的人。

“你他妈……是不是疯了！”这是阿杰起身后对我说的第一句话。他的眼里没有一丝关切，全是责备。

“对不起，我……我也不知道怎么的，就是想要摘到那颗柿子……”

说话的同时，我下意识地抬起头向树冠望去，可那里挂着的全是拇指大小的青疙瘩，根本就没有哪怕一抹黄色。

“柿子呢？那颗成熟了的柿子呢？”我慌张地将视线移到了地上，还以为它已经从树上掉了下来。

可地上除了一些落叶之外，什么也没有！

见我这副模样阿杰更生气了，他一把抓住我的胳膊怒吼道：“够了！根本就没有什么成熟了的柿子！就算有，你也不该冒着生命危险去摘它！你究竟什么毛病啊？”

阿杰的话突然点醒了，“对啊！我为什么非要摘它不可呢！我是不是中邪了！”

一时间我百口莫辩，于是故意岔开了话题：“对了，你还好吧？你竟然用身体接住了我，你也太爱我了吧！”

阿杰老脸一红，直言不讳道：“谁想接你了？我刚才看你要摔下来了，一着急被脚下的树根绊了一跤，正好成了你的肉垫。”

他话音刚落，我俩便同时向他摔倒的地方望去，可那里除了落叶以外，平坦地连一块石头都没有！更别说什么树根了。

这时，我猛然想起了什么，连忙问道：“对了，刚才你后面站了一个人，一个脸上长了很多黑毛的人！你知不知道？”

“什么？”阿杰一脸惊愕，立马反驳道：“你昨天晚上没怎么睡觉，产生幻觉了吧！要是我身后有人我怎么可能一点都察觉不到！

而且，人的脸上怎么可能长黑毛啊？你该不会又在编什么瞎话吓唬我吧？”

“是真的，我真的看见了！”

我话音刚落，耳边突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我和阿杰朝着声源望去，竟然看见了几只肆无忌惮地站在我们眼皮子底下的大老鼠。

最令人头皮发麻的是，它们并不是四处乱窜的，而是首尾相衔，一只咬着前一只的尾巴，串成了一条扭曲蠕动的灰链。

然后，开始绕着柿子树粗壮的树干，一圈一圈地跑动起来。速度不快不慢，动作整齐划一，如同一支早就操练好了的队伍。

此刻，静得出奇的院子里，就只剩下它们细碎的奔跑声和偶尔的“吱吱”声，形成一种令人不适的诡异韵律。

“这……这是什么鬼东西？”阿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下意识后退半步。

我也感到了一阵强烈的恶心和不安。这些老鼠的出现方式，还有这如同仪式一般的古怪行为，再加上我之前遇到的种种怪事，难免不让人怀疑这棵柿子树下隐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阿杰本不想招惹这些邪门的老鼠。可就在他一个劲地催促我赶紧离开之时，领头的那只老鼠突然脱离了队伍，飞快地朝阿杰冲了过来。

穿着拖鞋的阿杰害怕老鼠爬到他的脚上，更害怕被老鼠咬，像只猴子一般在原地跳来跳去。

这还不算完。紧接着，第二只、第三只……不断有老鼠脱离队伍，在阿杰的脚下窜来窜去，做出各种挑衅的姿态。

阿杰再也忍不住了，“滚呐！”说着，他抄起一旁的断枝向脚下的老鼠挥扫过去，老鼠们一哄而散。

可很快它们又回到了阿杰脚下，继续一个接一个的挑衅他。

“妈的！”这下阿杰彻底被激怒了，他也顾不得身上拿点皮外伤和我了，拔腿朝那群老鼠追了过去，嘴里还骂骂咧咧地说道：“看老子不弄死你！”

“阿杰！别去！这些东西不对劲！”我试图阻止他，以免他重蹈我的覆辙。

可阿杰正在气头上，眼里只有那群可恶的老鼠，根本听不进去我的话。

那只领头的老鼠似乎早有预谋，见阿杰追了过去，立刻扭头朝院子角落一个堆放杂物的僻静处跑去，速度快得惊人。

其他老鼠则四散开来，却又有意无意地阻挡着我的视线和去路。

我好不容易避开乱窜的鼠群，追了过去，却只听到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和重物落地的闷响。

“阿杰！”

我连忙冲到杂物堆后面，这才发现那里有一个被破烂木板和杂草半掩着的坑。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那是家里的长辈们挖来沤肥用的，已经荒废很多很多年了。里面黑乎乎的，积着些污水和一些烂叶。

而此时，阿杰正仰面躺在坑底，抱着左腿，疼得五官都扭曲了。

“啊！我的腿，我的腿……”他咬着牙齿，声音都在发抖，额头上冷汗涔涔。

我心猛地一沉。虽然，这个坑不算太深，但底部凹凸不平，阿杰摔下去的姿势又非常扭曲，搞不好会骨折。

我连忙跳了下去，扶阿杰坐起身来。可他的腿似乎连轻轻碰一下都疼得要命，情况不容乐观。

至于那些老鼠，已经踪影全无。仿佛它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就没有再出现的必要了。

我来不及细想这其中的缘由，当务之急是送阿杰去医院。于是，我费力地把他从坑里弄了出来，小心翼翼地搀到院门外。

此时，天已大亮，路上的行人三三两两。我拦下了一辆路过此地是农用三轮车，恳求开车的大爷将我们送到镇上的医院，并答应支付他一些报酬。

可一脸憨厚的大爷却毫不犹豫地摆了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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