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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8章 故人相见


  清溪县内有梓桐、帮源等洞。

  这一带山深林秀,奇木参天,帮源洞就位于方腊旧时漆树园后头的山中,洞深奇险,四通八达,依岩为屋,分作三个部分,各处关口守住险径,排满滚木礌石,真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再一次故地重游,贾瑞不由得感慨万千。

  当初在这里还跟方腊称兄道弟,还和方百花游山玩水呢,现在却是带着重兵来掏他老窝,抢他妹妹了……

  因早有雷恒朱仝两个做先锋,这一路上顺风顺水并没有遇到半点的阻碍,甚至方腊连清溪县城都不要了,想来是因见识了贾瑞火炮的厉害,知道清溪县这种小县城根本挡不住那种犀利的火器,因而直接藏匿到帮源洞里去了。

  来至山下同雷恒朱仝两个汇合了,朱仝将大致情况说了一回。

  “瑞哥,这山路窄林密,我们往上攻了几次,都被半路上林中埋伏的叛军用乱箭和滚木礌石给打了下来……”朱仝脸带愧色。

  贾瑞道:“无妨,正好试试咱们的火枪兵攻山能力如何!且画张草图来我看!”

  当晚便扎营在山脚下,一面让士兵们好生休息,一面同众人计议一番如何攻山。

  第二天一早,杨志便亲带着自己训练出来的一支千人队伍,攻山去了。

  这支队伍两人为一组,一人手持长牌腰刀,提供防御和近战输出,一人用火帽火枪远距离射击。训练许久也没能真正施展,今天正好检验检验。

  往上行了不到二百米,果然听得林中一阵梆子声想起,紧接着从草里、树后、甚至是树上都冒出许多人来,拿着弓箭朝杨志便是一通乱射。

  长牌手忙将方盾戳在地上防御,火枪手则是蹲下身子将火枪架在盾的上沿上瞄准射击。

  方腊军不过都是些寻常的弓箭,并没有神臂弓这样的硬弩,想穿透长牌几乎是不可能,只有几个倒霉蛋将肩膀大腿漏出去被射中了。

  而火枪手面对的则是毫无防护的弓箭手,尤其是站起身来放箭的时候,简直就是活靶子。

  一开始火枪手们还有些慌乱,很快就被杨志稳住了军心,装填瞄准射击也越发的顺滑起来。

  对射了也就一刻钟的样子,方腊军已损失过半,也不知是不是箭射光了,见仍不能退敌,便呼啦啦的开始往山上撤退了。因行动中不能装填,倒是让他们跑得颇为自在。

  又往山上行了一段,这次是从草丛里伸出许多挠钩来钩挂长牌手的脚踝。

  这群长牌手方才就在那里支棱着被当活靶子射了半天不能还手了,这会子一看竟然有人拿着个破钩子钩烂了他们的裤子怎么还能忍?

  用手中的长牌将挠钩往地上很劲儿一砸,轮着刀嗷嗷叫着就冲进了草里。

  只要一贴近了,刀自然是比长挠钩灵活了许多,一时间草里如同斩瓜切菜一般哀号惨叫声四起。

  一路向上,终于来到了一处关隘。

  这处关隘依山势而建,虽然只是些简单的土石堆砌而成,在这狭窄的山路上却也十分显要。

  方腊军从山隘上往下又是射箭又是丢滚木礌石,长牌也无法抵挡。

  贾瑞当机立断,将杨志叫过来说道:“放火烧山!”

  不一时火烧起来了,一点点的顺着风势往山上蔓延,方腊军顿时方寸大乱,眼看着就烧到山隘处了,不得已只得放弃关隘撤到了帮源洞中。

  终于到了洞口前方的一片开阔地,那洞口已是遥遥可见了。

  只见帮源洞洞口就在一处断崖处,高有七八尺,宽约两丈,洞顶山石犬牙交错,里头黑压压的不知深浅。

  洞口被用石头砌了四尺高的围墙,里头有许多拿着长矛弓箭的叛军在往外探头探脑,一个个面露惊恐,唯恐被火枪打破了脑袋。

  杨志举着盾走在最前面,见矮墙后头似乎有个女子,将手一挥示意停步,高声喝问道:“那墙后头的女将,可是方百花方姑娘吗?”

  里面那人正是方百花,见对方直接叫出了自己的名字也不意外,而是说道:“贾瑞来了没有?让他上前搭话!”

  “行,你稍等,我这就让人通报瑞哥!”杨志答道。

  不一时传令兵便将话送到了贾瑞跟前。

  贾瑞一听方百花终于现身了精神不由得一震:“好!我这就去会一会她!”

  “走!我也去瞧瞧这方百花到底是何方神圣。”扈三娘也说道。

  “咳咳……三娘……”

  扈三娘凤眼一瞪:“咳什么咳?嗓子卡鸡毛了?你不是说你们两个不过是普通关系吗?心虚什么?”

  “谁?谁心虚了?”贾瑞硬气得不行,遂又笑嘻嘻的对扈三娘说:“我这不是怕你刚坐完月子身子弱吗……”

  帮源洞口,贾瑞在武松杨志和扈三娘的簇拥下站到了队伍最前列。

  方百花见了也越过矮墙走出了洞口。

  “百花,好久不见了!”贾瑞笑呵呵的招手。

  看见贾瑞那张依旧英俊又有些贱兮兮的笑脸方百花心中百感交集。

  沉默片刻方百花还是说道:“贾瑞!你为何助纣为虐,甘心当朝廷的走狗,来攻打我们?”

  “我助纣为虐?你知道纣是什么意思吗?我也不是什么走狗,老子是来替天行道,讨伐不义的!”贾瑞冷笑道。

  “你……你第一次来清溪县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当初你随知道我哥哥要起事,还帮他出谋划策呢!”

  “那是因为我看走了眼了!我只当方腊是一条好汉,不忍看一方百姓受苦受难才起来反贪官污吏,才给他指点一二!

  结果呢?这厮简直就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他起事后杀了多少人,霸占糟蹋了多少妇女,做了多少恶事你心里没点数吗?

  百花,你是个善良的女孩儿,何苦要跟他同流合污?

  我知道你肯定不支持方腊这样的滥杀无辜是不是?

  赶紧弃恶从善,到哥怀里来,你还有机会……哎哟!”

  话未说完腰上便被扈三娘狠掐了一把。

  贾瑞忙改口道:“赶紧出来投降,不要执迷不悟了!方腊犯的罪不会怪在你的头上!”

  方百花其实也是看不惯方腊得势后的那种比官府更黑暗的做派。

  官府欺压百姓说白了还是只为了钱,方腊这可是又要钱又要命!

  这可是跟方腊当初起事时的初衷完全背道而驰了,方百花也曾劝过,可尝到了这种掌握这么多人生杀予夺大权的甜头,方腊早已被冲昏了头脑,哪里肯听得进去?

  后来又听方腊说要将自己许配给那个又黑又矮又老的宋江,方百花心里哪里愿意,索性便借着藏匿掠夺来的金银的机会回到了清溪县。

  谁知这才没过多久,方腊便已兵败,带着一种的残兵败将也舍弃了杭州城逃回了清溪县。

  可方腊毕竟又是她的亲哥哥,也是被官府逼得走投无路才揭竿而起的。若是现在投降,算不算是背叛?

  正在犹豫间,却是方腊也从洞中探出了头来,朝着方百花喊道:“百花,切莫听信贾瑞这厮的谗言!”

  贾瑞看了看躲在矮墙后头一身龙袍的方腊不禁冷笑一声:“方腊啊方腊,好久不见了,你这土皇上是不是当得很爽啊?”

  方腊也冷笑一声反问道:“贾瑞!你这朝廷鹰犬当得好像也不错啊!

  我以前只当你是个胸有大志嫉恶如仇的人,想不到你竟然还是甘愿给人当狗!”

  贾瑞也不生气,冷笑一声道:“谁说我不嫉恶如仇了?我现在不就来除恶扬善来了吗?

  我确实是胸有大志,只是我的大志向却不是你这种人所能理解的!

  我以前还当你是个枭雄,是条汉子,现在看来我真的是想错了。

  你不过是个鼠目寸光,只知道自己贪图享乐的凶徒罢了!

  当初我支持你,给你出谋划策完全就是一个错误,现在我就是来纠正我当时做下的错事的!”

  方腊却一点都不觉得自己有错,而是冷哼了一声道:“我残暴?我不过是杀了些贪官污吏罢了!还有那些不肯顺从我的,我自然要杀一儆百!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贾瑞,你不会连这个道理都不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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