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十九给殿内的世子们敬完酒，回到仙锦城身边，极为亲近的坐在他的脚下。

“父帝，儿臣也想敬您一杯。”

“哈哈哈，好啊。”仙锦城十分满意他的表现，一圈下来，除了仙清正没有露出满意之色，所以世子都对他赞不绝口，一改往日的印象。

其实这并非他的口才好，而要归功于他能带兵出征，现在这些世子都巴不得攀上他这根高枝呢，谁会得罪他呢。

刘十九来找仙锦城也是为了此事，他想不明白，连敌人还八字没一撇呢，为什么要这么早宣布让他担任主帅的消息呢？

这不是提前暴露给那些藏在暗处的敌人吗？

当今诸侯可不只有淮南王觊觎大元帝位，暗中潜藏的还不知多少呢。

“父帝，儿臣今日没给您丢人吧？”一杯下肚，见仙锦城没有主动说话的意思，刘十九只好旁敲侧击。

“父帝看儿臣还有什么不足，定要多多提点，儿臣是真心想做个好孩子。”

“钦天监的事本帝都听说了。”仙锦城淡淡一笑。“本帝早有这个打算，这些世子给了我们保障，我们也该回馈给他们一些，礼尚往来，各取所需，才能长久。”

仙锦城悄声道。“今晚你做的还好吧，不过也不要得意忘形，明天不是还有事吗？早些回去休息吧，酒宴也该散了。”

“父帝没有其他要叮嘱儿臣的吗？”

“嗯……”仙锦城欲言又止，抬了抬手。“去吧，没什么叮嘱的了。”

“是，父帝，儿臣先行告退，您也早些安歇。”刘十九凑近一些，悄声道。“姨母让您今晚去通天阁。”

“此话当真？”仙锦城迷离的双眸瞬间亮了起来。

“嗯……”刘十九学着仙锦城欲言又止的模样，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向外走去。

“景天，等一下。”

“父帝还有事吗？”刘十九转回头，嘴角压不住的翘了起来。

“没事了，下去吧。”仙锦城气恼的瞪了他一眼，心道。

反正是你说的，就算是假话，到时候我也能推你身上。

丢人就丢人吧，本帝在清音面前丢人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就算能睡楼下，那也能离清音近些不是？

本帝也得学学你，脸皮厚一点，最起码在没外人的时候，脸皮要厚一点。

仙锦城准备将计就计，心里乐了。

刘十九却无计可施，更加疑惑了。

他总感觉仙锦城有事瞒着他，可又想不出来是什么事。

突然对我态度转变，对我委以重任，这是大势所趋，外加我认怂，还有枕边风和紫书他们的助力，这没什么奇怪的。

在后宫……也没什么异常。

在泰康殿……除了对我格外恩宠，还有宣布我出征的事，再也没有其他异常的了。

刘十九思来想去，直至在钦天监送走世子们回到锦绣宫，还是没想出个头绪。

他本想去通天阁找仙清音问问，又怕撞破仙锦城的好事。

别的事还好说，这事要给仙锦城搅和了，他一点都不怀疑，会被当场扒了皮。

他翻来覆去，想了半夜，将最近发生的事情全部琢磨一遍又一遍，最后还是没有半点头绪。

直到第二天一早，他与无二两人出了圣城，这才灵光一现，明白了问题出在哪里。

“无二，只有我们两人吗？”

“殿下，主上担心您的安全，不让太过招摇。”少言寡语的无二又补充道。“星辰军与无极洞都在附近，不会有危险。”

“哦，原来如此。”刘十九仰头望着灰蒙蒙的天空，喃喃道。“怕是要下雪了，今年的雪要比往年的早吧。”

无二微微颔首，刘十九思忖半晌，伸手道。“无二，将你的佩剑给我吧，上次在王府大街，本王若是有佩剑，不会那么狼狈，其实本王的功夫也不差。”

无二略微犹豫，还是递给了刘十九。

“好了，走吧，希望能在下雪前看到无七吧。”

无二点头回应，一言不发，拍马就走，刘十九紧随其后，嘴角挂着冰冷的笑意，心道。

父帝啊父帝，你给儿臣一条命，儿臣上次还你半条，这次再还你半条，我们就互不相欠了。

两人还没到无七坟前，鹅毛大雪便缓缓落下，不出片刻，天地间已然白茫茫一片。

“殿下，无七的坟就在前边的柏树林内。”

两人骑马转入小路，跑出百余丈，看到了一片柏树林，无二略微犹豫道。“殿下，您先去祭拜吧，我遇见一位故人，去去便来。”

“好，你去吧。”刘十九并未多问，两人路上是遇到了几波商旅，但却没发现相熟之人。

刘十九翻身下马，接过无二递过来的祭品，缓步向柏树林内走去。

走了没多远，就见一处光秃秃的坟墓，背阴坡还有些许黑土，坟前立着一块无名石碑，焚烧祭品的痕迹已被白雪覆盖。

刘十九四下打量见再无坟茔，放下祭品，轻声感慨道。“无七，本王若是再晚来片刻，这人间便再无你的踪迹了。”

刘十九抽出佩剑，在石碑上劈砍出了“无七之墓”四字。

随后又用佩剑刮开积雪，露出土地，摆上祭品，倒上烧酒，又在一边点燃了纸钱。

“无七，本王敬你，无论如何，我始终相信，你若不出手，我那日必死无疑。”

刘十九瞥了一眼跳动的火焰，端起酒杯，凝望坟茔，苦涩一笑，将酒洒到墓前，又倒了一杯。

“别人救我，我还能有所回报，可你无亲无故，我想报答你弥补一下心中的愧疚都做不到啊。”

他沉默片刻，又道。“本王唯一能为你做的，也许只有帮你实现你说的那句话，愿这世间少些苦难，多些欢笑了。”

刘十九倾倒完第二杯，刚举起第三杯便苦涩一笑。“无七，这第三杯怕是……”

话音未落，脚步声已经极速逼近。

他匆忙将酒杯放到碑上，握紧靠在碑旁的佩剑，猛然转身，挡住了一记劈砍，借力向后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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