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您的身体……究竟怎么了？”

周临渊的声音在空旷而死寂的大殿中回荡，清晰无比。他目光如炬，紧紧锁定着高台上那个被规则锁链缠绕的诡异“茧”以及其中那双非人的眼睛。

沉默。

死一般的沉默笼罩下来，只有那混沌光晕中能量流动的细微嘶嘶声，以及那“茧”中传来的、仿佛压抑着无尽痛苦的沉重呼吸声。

那双金银异色的瞳孔，在周临渊问出这句话的刹那，骤然收缩！

金色的瞳孔中规则符文疯狂闪烁，似乎想要维持冷静与威严；而那血色的瞳孔中，则爆发出更加浓烈的疯狂与贪婪，死死地钉在周临渊身上，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

“呵…呵呵…”一阵低沉、沙哑，仿佛两块生锈铁片摩擦般的笑声，从“茧”中传出，直接响彻在周临渊的识海，“朕的身体？朕好得很……前所未有的好！”

这声音充满了扭曲的意味，时而冰冷如万载玄冰，时而暴虐如火山喷发，两种截然不同的语调在短短一句话中切换，显得诡异无比。

“看到了吗？这无穷的力量！”那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病态的狂热，“与龙脉共生，与国运同休！这才是帝王应有的姿态！不朽！不灭！”

随着他的话语，那巨大的“茧”猛地一震，缠绕其上的暗金色锁链哗啦作响，更加狂暴地抽取着来自四面八方的龙脉之气！

整个大殿内的混沌能量也随之沸腾，那污浊的黑红色气息如同活物般张牙舞爪！

周临渊闷哼一声，感觉周围的压力骤增，那混乱的意志如同惊涛骇浪般冲击着他的心神。

他立刻全力运转天地交征阴阳大悲赋，体内阴阳二气化作太极漩涡，将侵袭而来的负面情绪与混乱能量不断化解、中和。同时，万剑归宗的剑意如同定海神针，守护灵台，让他的眼神依旧清明冷静。

“不朽？不灭？”周临渊迎着那恐怖的威压，向前踏出一步，声音铿锵有力，带着一丝毫不掩饰的质问，“那为何皇陵龙脉节点会近乎崩溃？为何国运龙气会变得如此污浊暴虐？父皇，您这真的是掌控力量，还是……正在被力量所吞噬？！”

“放肆！”

一声怒喝如同惊雷炸响！这一次，主要是那血色瞳孔主导，充满了暴戾与杀意！一股凝练如实质的猩红煞气，如同血箭般从“茧”中激·射而出，直取周临渊眉心！

这一击，快如闪电，蕴含的毁灭性能量足以轻易撕碎寻常神道境强者的神魂！

周临渊瞳孔骤缩，但他早有准备！一直蓄势待发的打神鞭在意念驱动下，自袖中化作一道乌光后发先至，精准地抽打在那道猩红煞气之上！

“啪！”

一声清脆的爆鸣，乌光与血箭同时湮灭！但逸散的能量冲击仍让周临渊身形一晃，气血翻腾。打神鞭专克神魂邪念，正是这类攻击的克星，但对方的随意一击就有如此威力，其实力深不可测！

“咦？专攻神魂的奇物？”那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金色瞳孔亮起，带着一丝惊讶，但随即又被贪婪取代，血色瞳孔亮起，“好东西！正好献给朕，助朕彻底炼化这具身体！”

话音未落，那“茧”剧烈震动，更多的规则锁链如同触手般从中伸出，带着毁灭的气息，铺天盖地地向周临渊缠绕而来！

锁链过处，空间都泛起涟漪，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

周临渊脸色一变，知道真正的凶险来了！他不敢有丝毫保留，万剑归宗的剑意全面爆发！

刹那间，他周身仿佛有无数无形剑气凭空生成，发出铮铮剑鸣，化作一道密不透风的剑意壁垒，将他牢牢护在中心！

“叮叮当当——！”

规则锁链与无形剑意疯狂碰撞，爆发出刺耳的金铁交击之声和璀璨的能量火花！

周临渊的剑意凌厉无匹，竟暂时挡住了锁链的攻势，但他也被那巨大的力量震得连连后退，嘴角再次溢出一丝鲜血。仅仅是余波，就让他伤势有复发的趋势！

“万剑归宗？哼！蝼蚁之技，也敢撼天？”血色瞳孔中疯狂更盛，锁链的攻击越发狂暴。

就在周临渊感到压力巨大，考虑是否要动用捆仙绳或欺天符箓搏一把时——

“够了！”

那冰冷的声音响起——

金色瞳孔再次强行压制了血色瞳孔的狂躁，锁链的攻势微微一滞。

那双异色瞳孔死死盯着周临渊，尤其是他周身流转的阴阳二气与那凝练的剑意，声音带着一种复杂难明的意味：

“天地交征阴阳大悲赋……万剑归宗……还有之前的种种……渊儿，你果然……比朕想象的，隐藏得更深。”

这一次，他的称呼变成了“渊儿”，语气中也少了几分之前的纯粹冰冷与暴虐，反而透出一丝……疲惫？甚至是某种难以言喻的……期待？

周临渊心神一动，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丝变化，立刻收敛剑意，但警惕丝毫不减，沉声道：“儿臣只是不想坐以待毙，更不想看着天玄江山，毁于一旦！父皇，您到底发生了什么？是否与那《龙脉共生术》有关？还是……与那所谓的圣主有关？”

他直接点出了关键！

他要趁对方意识似乎出现短暂“清醒”或“分裂”的间隙，套出真相！

听到“圣主”二字，那“茧”猛地一颤！

金色瞳孔中闪过一丝剧烈的挣扎和……恐惧？

而血色瞳孔则爆发出滔天的恨意与杀机！

“住口！不准提那个名字！”血色瞳孔疯狂咆哮，锁链再次躁动。

但金色瞳孔却强行稳定下来，声音带着一种仿佛来自遥远过去的沧桑与苦涩，断断续续地在周临渊识海中响起：

“共生术……是契机，也是陷阱……朕……低估了龙脉中积累的怨念与历代帝王的残魂……更低估了……他的算计……他想借朕之躯，借天玄龙脉……重生……”

话未说完，血色瞳孔骤然爆发出刺目的血光，彻底压过了金光，发出一声非人的咆哮：

“闭嘴！这具身体是我的！龙脉是我的！一切……都是我的！吞噬了你……再吞了这个小子……我就能……彻底圆满！”

恐怖的吸力骤然从“茧”中爆发，整个大殿的混沌能量疯狂向“茧”中倒灌，连周临渊都感觉自身的精气、真元乃至神魂都要被拉扯出去！

“不好！那魔念要彻底占据上风了！”周临渊心中骇然，终于明白了乾元帝状态的真相！他并非简单的走火入魔，而是被一个极其可怕的存在的意志入侵、侵蚀，正在被夺舍！

而乾元帝的本我意识，已被压制到了极限！

这个可能意识，极有可能就是圣主留下的后手，或者是冷宫那些鬼物的反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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