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6章 多尔衮:你说,豪格会不会背叛大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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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老匠头以头触地,声音发颤,带着哭腔辩解道:
“大人息怒!大人明鉴!非是小人们不尽心,实在实在是这南蛮子的火器,构造过于精巧诡谲,仿制之难,远超预计啊!”
他鼓起勇气,抬起头,指着地上那堆残骸中一块扭曲变形的金属机括零件,诉苦道:
“大人请看,就以此‘龙头’下的‘火镰’卡榫为例,我等最初以为不过是寻常精铁打制,便寻上好镔铁反复锻打,力求形似,可装上之后,不是无法卡稳燧石,便是击发几次后便断裂或变形。”
“后来我等将其锯开细看,才发现其断面光泽、质地,与我等所锻之铁迥然不同!”
他越说越激动,也顾不上许多了:
“小人等寻了些懂行的老师傅反复揣摩,又重金请教了常与红毛夷打交道的通事,方知此物恐非单一金属,而是以铁为基,掺入少许他种稀有金属,经特殊炉火秘法熔炼而成的‘合金’!”
“其配比、火候、乃至淬炼之法,皆有秘而不宣的诀窍!多一分则脆,少一分则软,非得其法,绝难仿其韧性坚固!我等我等虽竭尽全力,日夜试验不同配比,然至今尚未掌握其中关窍。”
“此次炸膛,多半便是因此关键部件承受不住连续击发之力,骤然崩裂,引发膛内火药连锁爆炸所致啊!”
老匠头说着,又从怀里哆唆着掏出一个小布包,打开,里面是几块颜色、光泽各异的金属碎片和几个粗糙的、显然是多次试验失败的小零件。
“大人,王爷,您看,这些是小人们这些日子试验不同配比炼出的‘合金’试件,有的太脆,一敲就碎,有的太软,根本不成形,还有的看似成了,装上试几次便出问题。”
“这实在非是小人们不用心,实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更兼无秘方可循啊!”
范文程听着老匠头这番带着哭腔、却又言之有物的辩解,一时语塞。
他虽不精于工匠之事,但也明白对方所言在理。
燧发枪之精妙,绝非昔日简单的鸟铳、火绳枪可比,其每一个精密部件,从枪机、弹簧到膛线,都代表了这个时代金属加工、机械制造的最高水准。
大明能研制出来,是集全国工匠智慧、耗费巨资时间的结果。
如今大清国想仅凭一件样品,在缺乏理论基础、高级工匠和完整工艺流程的情况下进行逆向仿制,其难度无异于登天。
炸膛、哑火、精度差、寿命短,几乎是必然的,逼迫这些工匠,确实用处不大。
就在范文程脸色变幻,不知该如何接话时,一旁的多尔衮再次开口了,声音依旧平稳,听不出喜怒:
“范先生,不必再苛责他们了,匠人之事,讲究慢工出细活,强逼无益。”
他转向那群几乎要瘫软在地的工匠,缓声道:
“尔等也起来吧,既是技艺未逮,非不尽心,本王不怪你们,炸膛之事,查明缘由,记下教训便是。”
“本王会再拨付银两物料,供尔等继续试验,南洋、朝鲜乃至罗刹那边,若有擅于此道的匠人,亦可设法重金延请,尔等只需牢记,此事关乎我大清国运,务必尽心竭力,早日有所成,莫要让本王,让朝廷,失望太久。”
这番话,对这群本以为在劫难逃的工匠而言,不啻于皇恩浩荡,死里逃生!他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愣了一下,才纷纷以头抢地,感激涕零地高呼:
“多谢王爷不杀之恩!王爷天恩浩荡!小人等必当肝脑涂地,竭尽所能,早日为王爷造出好枪!绝不敢再负王爷厚望!”
“下去吧,好生做事。”
多尔衮挥了挥手。
工匠们如蒙大赦,又磕了几个头,才战战兢兢、互相搀扶着退了下去,背影依旧带着惊魂未定的踉跄。
待到工匠们退下,靶场上只剩下多尔衮、范文程及少数贴身护卫,气氛稍稍缓和。
范文程再次走到多尔衮面前,脸上愧色更浓,深深一揖到底:
“王爷,下.下官实在惭愧,督办此事,耗时费饷,却无寸进,反劳王爷亲临险地,又蒙王爷如此宽宥,下官下官无地自容。”
多尔衮看着他,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意味深长的笑容,伸手拍了拍范文程的肩膀。
这个动作他今日已做了两次,一次对士兵,一次对范文程,意义却截然不同。
“范先生,你我相识多年,辅佐先帝,又共扶今上,何须如此见外?你的忠心与才干,本王深知,这火器仿制,本非你所长,强求不得,此事,本王不怪你。”
他顿了顿,语气转为推心置腹:
“此事艰难,本王心中有数,急是急不来的,今日之事,就此揭过,范先生不必再挂怀。”
范文程闻言,心中更是感动与愧疚交织,只能再次躬身:
“王爷信重,臣.唯有以死相报!”
“好了,此处硝烟味重,不是说话之所。随本王到里面坐坐。”
多尔衮说着,转身向靶场旁连着的、造办处官员办事和休息的一排平房走去。
范文程连忙跟上。
进了屋内,虽陈设简单,倒也整洁。
戈什哈迅速搬来椅子,奉上热茶,多尔衮在主位坐下,端起茶杯吹了吹浮叶,呷了一口,目光若有所思地望向窗外靶场的景象。
范文程陪坐下首,心中却是念头急转。
今日之事,太过巧合,王爷真是“闲来无事”走到此处,刚好听到炸膛?
他心中存疑,但面上丝毫不露,只是恭敬地垂手而坐。
待多尔衮放下茶碗,范文程才小心地开口问道:
“王爷今日驾临造办处,可是有何要事需吩咐下官?”
他试图探听多尔衮的真实来意。
多尔衮闻言,转过目光,看了范文程一眼,那目光似乎能穿透人心。
他淡淡一笑,说道:
“范先生多虑了,本王今日确是无事,在宫中闷了,出来随意走走,散散心,行至此处附近听得巨响,心中好奇,便进来看看。”
“不成想,倒扰了范先生正事。”
这话说得轻描淡写,合情合理,但范文程心中的疑虑并未完全打消,以他对多尔衮的了解,这位摄政王心思深沉,行事常有深意,极少有真正的“闲逛”。
尤其是近来朝局微妙,豪格在外,南方明军动向不明,多尔衮此时出现在火器研制重地,真的只是巧合?
然而,多尔衮既然这么说了,范文程自然不能质疑,只得顺着话头,脸上堆起笑容:
“原来如此,是下官这里动静太大,惊扰了王爷清静,罪过罪过。”
多尔衮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手指无意识地在粗糙的木头桌面上轻轻敲击着,目光再次投向窗外,似乎陷入了某种思绪。
屋内的气氛一时有些沉静。
范文程屏息静气,不敢打扰,他知道,王爷定是有什么话要说。
果然,沉默了片刻,多尔衮忽然收回目光,重新看向范文程,语气平淡,却抛出了一个让范文程心头骤然一紧的问题:
“说起来,本王想起一事,正好与范先生参详参详。”
范文程心中一凛,立刻坐直了身体,恭敬道:
“王爷请讲,臣洗耳恭听。”
多尔衮的目光变得有些深邃,缓缓道:
“是关于豪格的事情,范先生觉得,以他如今之心境,领兵在外,真能如他所言,尽心竭力,为我大清屏障,抵挡南明吗?”
来了!果然是豪格!
范文程心中暗道。
自离间计风波后,豪格与多尔衮嫌隙已生,虽表面维持平静,但猜忌的种子早已埋下。
多尔衮此刻突然问起,其意不言自明。
范文程几乎是不假思索,立刻站起身,对着多尔衮躬身,语气斩钉截铁,充满了不容置疑的肯定:
“王爷明鉴!臣愿以项上人头担保,肃亲王对大清之忠心,天日可表!他或许对王爷、对朝中某些安排心存芥蒂,但于大清国祚,于太祖、太宗皇帝基业,绝无二心!让他领兵在外,抵御明军,他定会殚精竭虑,绝不让明军越雷池一步!此乃臣肺腑之言,亦是人情事理之必然!”
他顿了顿,似乎觉得还不够,又补充道,语气中甚至带上一丝不解:
“王爷,肃亲王乃先帝嫡子,身体里流的是爱新觉罗氏高贵的血液,更是南明崇祯皇帝恨之入骨的‘建奴’魁首之后!他与南明,有杀父之仇,灭国之恨,不共戴天!试问,天下岂有投靠不共戴天之仇敌的道理?”
“更何况,他若投明,以何身份立足?南明又能给他什么,能比得过他在我大清的亲王尊位、旗主权势?此事实在是无从谈起啊!”
范文程这番话,说得情真意切,分析也合情合理。
在他看来,多尔衮对豪格的这种担忧,完全是多余甚至有些荒谬的。
权力斗争是一回事,但背叛民族、投靠死敌,那是另一回事。
以豪格的身份和处境,根本不存在投降明朝的可能性。
多尔衮静静地听着范文程慷慨陈词,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直到范文程说完,他才微微牵动了一下嘴角,露出一丝似是自嘲、又似是释然的浅笑,点了点头:
“范先生所言,句句在理,是本王.多虑了,或许是近日思虑过甚,有些杯弓蛇影了。”
他轻轻叹了口气,仿佛要将那丝莫名的疑虑呼出:
“范先生说得对,豪格终究是爱新觉罗家的子孙,是大清的肃亲王,本王不该如此疑他。”
话虽如此,但范文程敏锐地捕捉到,多尔衮说这话时,眼中那一闪而过的、难以完全抹去的阴霾。
这位摄政王内心深处,对那个拥有强大实力、同样具有继承资格、且与自己已有公开冲突的侄子,始终无法完全放心。
那离间计的阴影,或许从未真正散去,他只是用理智强行压下了这种不安,但潜意识里,戒备从未放松。
今日来此,或许是真“闲逛”,但提及豪格,恐怕并非完全无意。
不过,既然王爷自己都说了是“多虑”,范文程自然识趣地不再深谈此事,只是顺着话头道:
“王爷日理万机,为国操劳,偶有思虑过度,亦是常情,王爷能如此体谅肃亲王,实乃我大清之福,朝廷稳定之基。”
多尔衮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似乎不想再谈这个话题。两人又聊了些无关紧要的朝中琐事、钱粮调度等话题。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后,多尔衮站起身,道:
“好了,范先生且忙吧,本王也该回宫了。”
范文程连忙起身,恭敬相送:
“臣恭送王爷。”
多尔衮随意地摆了摆手,迈步向屋外走去。
阿哈出等护卫立刻跟上,走到门口,多尔衮脚步微微一顿,似乎想起了什么,回头对范文程道:
“火器之事,不急,但需用心,银子物料,不会短了你的,有何难处,可直接报与本王知晓。”
“臣遵命!谢王爷!”
范文程再次躬身。
多尔衮不再多言,转身在巴牙喇的簇拥下,大步离开了造办处。
阳光将他挺拔的身影拉得老长,投射在青石板路上,显得既威严,又似乎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孤独与沉重。
范文程直起身,望着多尔衮远去的背影,直到消失在院门外,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感觉后背的官袍已被冷汗浸湿了一片。
今日这番经历,可谓惊心动魄。
他走回屋内,重新坐下,看着桌上那杯早已凉透的茶陷入了沉思。
多尔衮对火器进度的“宽容”,对豪格那“多余”的担忧
这一切,究竟只是上位者的驭下之术与多疑天性,还是预示着,在这盛京平静的表象之下,某些潜流正在悄然涌动?
他摇了摇头,将这些纷乱的思绪暂时压下。
当前最紧要的,还是如何解决这该死的燧发枪仿制难题。
毕竟多尔衮的“宽容”是有限的,若长期没有进展,下次恐怕就没这么好运了。
想到这里,范文程又是无奈的叹了口气。
说实话,他真是有点后悔接这个差事了。
不过这个差事是皇太极临终之前交给他的,他又怎能随意推脱呢?(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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