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牙大队总指挥帐篷内，电台发出刺拉拉的嘈杂声音。

    何志军抽了一盒烟盯着沙盘面前，身后的参谋长拿着记录汇报：

    “蓝军的空袭已经全面开始了，但是他们好像知道我们的部署方略，哪里有重要的地方就专门轰炸，伪装的假目标对于他们起不了作用。迄今为止我们已经损失了四分之一的战力了。”

    参谋长的脸色极为难看，战斗才刚刚炸开，他们就损失了四分之一的战力。

    这已经算是半失败了。

    何志军露出笑容，“这已经算是好了，其他的红方会直接损失三分之一。我这么多年一直研究雷克明的雷霆战术。这小子的长途混编渗透小组已经渗入我们后方了，能够如此精确的打击，必然是有后方人员在报点。”

    “但是我们也有电子对抗跟侦查，他总是要对这些小组下命令的，总不能让他们各自指挥吧？为什么我们的侦查人员没有发现他们的电波啊。”

    何志军沉默了片刻，“这小子总是不跟常规化一样，不被我们军用的频道发现，那么……他只能用了民用的电台，你们谁有录音机？”

    “声波蟠踞超过三个省份，他只能在中间身份选择，马上给我调出这个波段，搜索所有的电台节目。”

    “是！”

    士兵开始调频，有小品相声，交响乐跟芭蕾。

    何志军闭上眼睛挨个的听着。

    “等一下。”

    突然他的耳朵动了睁开眼睛，“停下，这个是什么？”

    士兵是个文艺兵专的，愣了愣，“帕瓦罗蒂的今夜无人入眠。”

    “这小子……这是在点我呢。看来他提前知道我会发现他的通讯手段，这个频道已经被他抛弃了。”

    参谋长苦笑一声，“我还是第一次看见这种通讯方法。”

    何志军叹了口气，“我们已经被他夺了先机了，这种战术稍纵即逝，第二次就不灵了。这小子哪里学的这么邪门的战术。对了这个节目怎么才能上？”

    “报告，观众点播就行，要花钱。”

    何志军点头，“那我们也给他说道说道，给我点个京剧【沙家兵智斗。】”

    “是。”

    参谋长突然开口，“不是我们还有斩首的王牌吗？那小子可是百分之百的斩首成功率的。”

    何志军摇头，“没用，现在时代在进步了，哪怕斩首了雷克明，蓝军依旧会按照原有的战术继续下去，他的蓝军战术就好像一个大的磨盘，一旦启动就不会停下。”

    “现在这个年代，不存在指挥官被斩首了，整支队伍就溃不成军，现在的基层军官包括士兵都知道怎么去打仗，怎么去打好这场战争。”

    参谋长张了张嘴巴，“那我们让他去干什么？”

    何志军顿了顿，抬起头眼神闪过异色，“除非他能将整个指挥部全部斩首。彻底的断了信息来源，这样我们可以全军出击。没有高层指挥官统筹，在大规模的碰撞中，老子不信蓝军都是神兵。”

    ——

    黑虎大队帐篷内。

    雷克明听着收音机的京剧露出笑容，“还真是听出来了……不过这场好戏才刚开始，我倒要看看你怎么斩首我。”

    蓝红双方的战斗力是差距很大的，以故意来红方都是磨刀石。

    因此常规的战术下，红方只能是被慢慢的磨死。

    不过面对的是参加过抗日战争过来的何大队，他雷克明也不敢小觑。

    他也好奇这位特种大队长到底怎么适应这种现代化的战争。

    ——

    深山老林里藏着大片帐篷，坦克、步兵战车一排排杵着，那叫一个威风。

    这是蓝军82集团军坦克师的大本营，师部就扎在这儿。

    师部门口的哨兵俩眼瞪得溜圆，端着枪跟盯猎物似的，那架势，仿佛下一秒就有敌人冲过来。

    这时慢悠悠晃过来个山民，穿着花里胡哨的民族服装，背上挎着个背篓，弯腰捡地上的矿泉水瓶、废纸壳，动作麻溜得很。

    他凑到门岗边上，探头探脑往里瞅，一口蹩脚汉语说得结结巴巴：“垃圾，我捡……捡垃圾咧……”

    哨兵班长忍不住笑了：“老乡，里头不能进啊！”

    “娃要上学，挣钱……捡垃圾换钱。”土狼耷拉着眉眼，一脸憨厚，看着就让人心软。

    班长扫了眼四周，摆摆手：“那你在边上等着啊！李周！”

    另一个哨兵立马跑过来：“到！”

    “去把能卖钱的垃圾挑出来拿过来！再去炊事班弄点吃的，你看这老乡都饿坏了！”

    “明白！”李周转身就往里头冲。

    土狼连忙点头哈腰：“解放军同志，谢谢！太谢谢咧！”

    班长咧嘴一笑：“客气啥，为人民服务嘛！应该的！”

    土狼蹲在路边，掏出劣质香烟点上，眼睛却时不时瞟向篱笆后的帐篷群，把地形摸得门儿清。

    班长还在那儿笔挺地站岗，一辆213指挥车“嘎吱”停在门口。

    “口令！”

    司机探出头：“冰山！回令？”

    “高原！哪个单位的？”

    “炮旅的，来开会！”

    班长敬了个礼：“请进！”

    指挥车刚开进去，土狼打了个哈欠，装作啥也没听见，心里却把口令记得死死的。

    没一会儿李周出来了，手里拎着两大袋垃圾，土狼脸上笑开了花，赶紧迎上去接住，又从李周手里接过俩热乎乎的包子，千恩万谢地扛着背篓溜了。

    密林深处，马达带着A组队员正猫着腰潜伏，见土狼跑回来，立马围上去。

    土狼一摘背篓，兴奋地喊：“搞定！口令拿到手了。冰山对高原！”

    马达一点头：“好样的！准备行动！”

    ——

    黑虎大队指挥部里，参谋长拿着一份报告递给雷克明：“大队长，他们动手了！82军坦克师全中招了！”

    雷克明接过报告扫了一眼，随手扔在桌上：“导演部怎么说？”

    “坦克师已经退出演习了……他们说，这要是实战，丢进锅里的就不是巴豆，是真毒药了！”

    雷克明笑了笑：“意料之中，何大队还是老一套。没事，蓝军这点家底，还赔得起！”

    “蓝军司令部让我们赶紧剿灭后方的特种小队！”

    “剿灭？哪那么容易！这茫茫大山密林子，到处都是他们的藏身地。不急，他打他的，我打我的，现在就看谁能扛到最后了！”

    “还有，再有老乡靠近主动询问，都把眼睛瞪大，老乡一般是不可能靠近的。除了这群贼一样的红方。”

    参谋长点头，“我这就去安排。”

    ——

    另一条山路上，邓振华和史大凡俩人身披伞兵服蓝军标志贴在胳膊上，史大凡还多套了个红十字袖标，活脱脱俩标准伞兵。

    前头就是蓝军检查站，陆军少尉探头打量：“你俩咋跑这儿来了？不是该在343地区空降吗？”

    邓振华立马扭头瞪史大凡：“排长！实不相瞒，我被这卫生员给坑惨了！”

    “哦？咋回事？”少尉来了兴致。

    史大凡嘿嘿笑，一脸无辜：“跟我没关系啊，是鸵鸟自己眼神不好，看岔地图了。”

    “看岔地图？”少尉挑眉。

    “我正睡得香呢，他拽着我说到343了，我迷迷糊糊就跟着跳了，”史大凡摊手，周围的兵们全笑出了声。

    少尉也乐了：“这儿是353！你俩这岔路拐得够远啊！”

    邓振华急得跳脚：“可不是嘛！排长，我怀疑这卫生员是敌方奸细，你把他扣了！”

    史大凡笑得更欢：“我是奸细？那你是啥？咱俩一根绳上的蚂蚱，谁也跑不了！”

    正闹着，两辆伞兵突击车开过来，头一辆上坐着个空降兵上尉，第二辆挤得满满当当全是战士。

    上尉扫了眼俩人：“你们在这儿杵着干啥？”

    邓振华和史大凡瞬间立正敬礼，脸都僵了，这不是撞枪口上了嘛！

    上尉下车还礼，语气带着点严肃：“雄鹰师师部通讯参谋，刚从联合指挥部开会回来。你们哪个连的？在这儿瞎晃啥？”

    邓振华目视前方，声音硬邦邦：“报告！雄鹰师黄继光连！我们……迷路了！”

    史大凡在旁边补刀，依旧嘿嘿笑：“其实是跳错地方了。”

    上尉瞪了他俩一眼，骂道：“真他娘的丢人！上车！”

    俩人傻愣愣站着没动。

    “让你们上车听见没？傻站着干啥？跟我回部队！”上尉嗓门提了提。

    邓振华尴尬地搓搓手：“首长，不用麻烦您，我们走路回去就行！”

    “少废话！赶紧上车，别在这儿丢人现眼！麻溜滚上来！”

    史大凡赶紧接话：“那多谢首长了啊！”

    俩人不情不愿地爬上第二辆车，跟一群真正的空降兵挤在一起，浑身不自在。

    旁边的陆军士兵们看着他俩那憋屈样，笑得更欢了。

    车队一路往前开，第二辆突击车里，邓振华脑门上全是汗，史大凡还在那儿偷着乐。

    对面一个下士盯着邓振华看了半天，看得他恨不得把脸埋进衣领里。

    下士忽然笑了：“这不是邓振华班长吗？”

    邓振华躲不过去，尴尬地咧嘴：“你是？”

    “我是你带过的新兵啊！新兵教导师那会儿，你忘了？”

    “哦！想起来了！你是小谢！我当初叫你螃蟹！”邓振华一拍大腿。

    “对咯！你狗日的当年没少折腾我！”小谢笑着捶了他一下。

    邓振华干笑两声：“嗨，带新兵不都那样嘛！”

    “现在我也是班长了，这都是我的兵！”小谢指了指身边的战士，一脸骄傲。

    邓振华赶紧捧场：“瞧瞧！现在带兵带得多好，一个个嗷嗷叫，跟小老虎似的！”

    他心里却嘀咕：我带过的新兵可太多了……

    小谢忽然收起笑，认真地说：“我第一次跳伞，吓得腿软不敢跳，是你一脚把我踹下去的。”

    邓振华脸上的笑有点挂不住：“那不是……没办法嘛，你知道伞兵哪能不跳……”

    “我腿摔断了，”小谢语气平淡，邓振华的笑容彻底僵了。

    “那是……跳伞难免出事故，你也知道……”他干巴巴地解释。

    “我住了院，医生说我可能再也站不起来了，”小谢眼眶有点红，“我当时都绝望了。”

    邓振华心里五味杂陈，愧疚地说：“是我不好。”

    “不，拆线后我还是站不起来，”小谢接着说。

    “对不起……”邓振华的声音低了下去，是真的惭愧了。

    小谢却忽然笑了，眼里闪着光：“结果你跑到我病床前，上来就一句‘狗日的装啥？五公里越野，赶紧的！’我……我居然就站起来了，班长！”

    他眼泪唰地流了下来：“班长。”

    邓振华彻底愣住了，心里又酸又热。

    “你永远是我的班长！永远是我大哥！”小谢哽咽着。

    “别说了，小谢！”邓振华眼眶也热了。

    “别叫我小谢，我是螃蟹！”

    邓振华重重点头：“好，螃蟹！”

    螃蟹抹掉眼泪，转头对身边的战士们喊：“都给我叫班长！”

    一群兵齐刷刷地吼道：“班长好！”

    “班长，今晚哪儿也不许去，就住师部警卫连，我安排！咱哥俩好好聚聚，明天我送你回黄继光连！”螃蟹一脸固执。

    邓振华看着他那咬牙切齿、势在必得的样子，心里咯噔一下。

    完了，这是掉进狼窝了！今晚指定没好果子吃！

    ——

    ——

    公路上，老炮和小庄扮成徒步背包客赶路，旅游鞋踩得尘土飞扬，外军背囊压得两人肩膀发沉，奔尼帽和墨镜遮不住眼底的警惕。

    蓝军军车一辆接一辆掠过，老炮皱眉：“这么走肯定过不了检查站。”

    小庄喘着粗气摆手：“山里更不行，防步兵雷达等着呢，猫头大队是来真的。”

    话音刚落，就瞥见路边停着辆云南牌照的路虎，引擎盖敞着冒热气。

    两人走过去，见个姑娘正满身油污地修车，旁边站个戴眼镜的小白脸急得跳脚：“早说别自己开，你偏不听！”姑娘头也不抬：“闭嘴！”

    老炮打趣：“这倒是新鲜，女人修车男人看？”

    小白脸立刻炸毛：“你们哪儿来的？多管闲事！”

    小庄摘下墨镜瞪他：“路过的背包客，路是你家的？”

    说着一拳砸在旁边小树上，树干咔嚓断了。

    小白脸吓得躲到姑娘身后：“野人！”

    姑娘抬头打量两人，眼神亮了亮：“你们会修车？”

    老炮放下背囊笑：“专修路虎，看看就知道。”

    小白脸还想拦：“别让他们碰！万一是坏人……”

    姑娘一把推开他：“少废话！”

    两人忙活一阵，小庄发动汽车，引擎顺畅轰鸣。

    姑娘高兴得拍手：“太牛了！天快黑了，我送你们去县城！”

    小白脸急得直跺脚，姑娘根本不搭理，硬把两人拉上车。

    路虎一路闯过蓝军哨卡，径直开到县城最好的酒店。

    玲玲不由分说开了两间房：“今晚住这，好好歇着！”

    两人对视一眼，瞥见楼下蓝军巡逻队，默默跟着进了门。

    房间里，小庄刚把枪插进腰里，老炮就掏出地图：“今晚端了物流中心。”

    小庄点头，笔尖在地图上划着：“完事躲这儿，回头还坐路虎出城，军队不敢查地方酒店。”

    正商量着，门铃响了。

    玲玲站在门口，笑盈盈地问：“能单独跟你聊聊吗？”

    老炮识趣离开，刚关上门，玲玲突然伸手摸向小庄腰间，触到硬邦邦的枪，眼神一沉：“谁派你来的？警察还是我爸的仇家？”

    小庄掰开她的手：“都不是，就是巧合。”

    玲玲盯着他的眼睛，突然松了口气：“我信你。”

    她眼圈一红，“我爸是毒枭，可我不想跟他们掺和，那个小白脸是我爸硬塞的未婚夫，你帮我……或者带我走行不行？”

    小庄愣住了，刚想拒绝，玲玲又说：“满城都是兵，你们办事需要接应，我能开车，我什么都愿意做。”

    看着姑娘含泪的眼睛，小庄叹了口气：“走吧，跟我们去。”

    深夜，路虎停在物流中心外阴影里。

    小庄和老炮戴上面罩，借着飞虎爪翻墙而入，几分钟就安好了定时炸弹。

    等两人跳回车里，玲玲赶紧踩油门：“这么快？”

    小庄一边拆武器一边说：“不原路返回，这是规矩。”

    车子开到山路口，小庄和老炮下车。

    玲玲追出来：“小庄，还能再见吗？”

    小庄没回头，玲玲突然抱住他：“就抱抱，行不行？”

    小庄身子一僵，轻轻推开她：“我们不是一路人。”

    说完转身就走，老炮回头看了眼眼圈通红的玲玲，赶紧跟上。

    两人爬到山头时，县城方向升起滚滚黄烟。

    老炮捅了捅小庄：“那姑娘对你有意思，你可别对不起小影。”

    小庄苦笑：“她有她的难处，我有我的事，以后不会再见了。”

    “不过这是毒枭的女儿，要不要跟队长汇报？你知道的，队长天然的对这些有仇恨。”

    小庄沉默了片刻，“我们现在在演习，等事后汇报吧。”

    老炮望着县城，“也不知道队长在什么地方，我们所有人执行的任务就是为了混淆蓝军的视线，让队长可以进入红方指挥部区域。”

    “还差的远呢，这么点动静可惹怒不了蓝军。就看其他的组员了。”(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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