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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8章 录取通知书


蝉鸣在燥热的夏日里此起彼伏,像是永不停歇的催命符。

刘冰勇坐在自家昏暗的小屋里,面前的桌上摊着那张高考成绩单,分数过了录取分数线,本应是件值得欣喜的事,可他的脸上却没有一丝笑意,眉头紧紧拧成一个“川”字。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在成绩单边缘摩挲,成绩单被他的汗水浸得微微发皱。

他的目光在那几个数字上反复游走,似乎想从里面找出些遗漏的信息,嘴里还不停地喃喃自语:“明明过线了,通知书怎么就没影了呢?”

窗外,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叶洒在地上,形成一片片光斑,可刘冰勇却无心欣赏。

他站起身,在狭小的房间里来回踱步,每一步都踏得很重,仿佛要把心中的郁闷都发泄在这地板上。

走累了,他又一屁股坐在床边,双手用力地抓着头发,把头发弄得像个鸡窝。

“到底是哪里出问题了呢?”他长叹一口气,声音里满是无奈与不甘。

随后,他抬起头,眼神逐渐变得坚定:“看来只能复读了,明年再拼一次,就不信运气一直这么差!”

说罢,他猛地起身,大步走到书桌前,一把将桌上的成绩单塞进抽屉,动作带着几分决绝。

紧接着,他从书架上翻出旧课本,一本本摞在桌上,每一本都拍得重重的,像是向来年的高考宣战。

刘冰勇坐在自家院子里的旧木凳上,身旁是堆积如山的农活工具,身后是那间略显破旧的土坯房。

他的目光紧紧盯着手中的高考成绩单,眼神中满是复杂的情绪,有不甘,有疑惑,更有深深的愤怒。

他的手指微微颤抖,成绩单在他手中簌簌作响。

汗水顺着他的额头不断滑落,滴在那印着分数的纸张上,晕开了一小片水渍。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他低声呢喃,声音沙哑而压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蝉鸣在梧桐叶间炸开时,刘冰勇攥着那张薄如蝉翼的录取通知书查询单,指甲深深掐进纸边。

巷口路灯在暮色里晕开一团昏黄,他踢开脚边半块碎砖,惊起墙角蜷缩的野猫。

“又去邮局查了?“任世和倚着二八自行车,军绿色挎包还挂在车把上,车链条在他起身时发出干涩的声响。

这个在机械厂当汽车修理工的男人,手掌永远沾着洗不净的机油味,此刻却小心翼翼地摸出半包大前门,抽出一支递过来。

刘冰勇没接,喉结上下滚动:“超过分数线整整23分,档案室说档案袋...是空的。”声音卡在喉咙里,像被锈住的零件。

远处百货大楼的霓虹灯在他镜片上折射出细碎的光斑,明明灭灭。

任世和点燃烟,火苗照亮他眼角新添的皱纹。

烟雾缭绕中,他扯了扯洗得发白的的确良衬衫领口:“你姐当年因为家里人口多,牺牲自己,退学学戏,挣工分养家,帮助你父母,养活你们,因为成绩好,主动放弃高考,结果你也知道,连正式工都不是,和她同龄的,成绩不如她的,都当上了公办老师,衣食无忧,人比人,气死人,条件不允许,说啥都没用。”

自行车铃铛突然被风刮响,叮铃一声刺破寂静,“知道老辈人咋说吗?命里有座桥,绕不开;命里有条坎,跨不过。”

巷尾馄饨摊的蒸汽裹着葱花味漫过来,刘冰勇盯着姐夫手背的烫伤疤痕——去年车间事故留下的,至今还泛着青紫。

任世和突然把烟掐灭在砖缝里,粗糙的手掌重重拍在他肩头:“当年华罗庚初中毕业就辍学,现在不也是大数学家?”

他摸出怀里的铁皮饭盒,打开是两个白面馒头夹咸鸭蛋,“走,回家吃,你姐蒸了槐花麦饭。”

月光爬上青瓦时,刘冰勇看见姐夫裤脚沾着的机油斑点,在路灯下闪着细碎的光,像极了课本里描绘的银河。

巷口老槐树的影子摇晃着,把两个人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

白炽灯在档案室斑驳的墙面上投下蛛网般的阴影,刘冰勇的手指第三次抚过玻璃柜台下那张泛黄的准考证复印件。

照片里少年穿着洗得发白的蓝布衫,目光却像穿透了三十年前的尘埃,直直撞进他眼底——那眉眼、那嘴角的弧度,分明是镜子里某个熟悉的轮廓。

“这准考证号和我当年一模一样。”他的声音像是从胸腔最深处挤出来的,指甲在玻璃上刮出刺耳的声响。

柜台后的老管理员推了推老花镜,牛皮纸档案袋在他手中沙沙作响:“都过去三十年了,那时候的记录能保存到现在就不错了。”

走廊尽头的电风扇吱呀转动,送来混着霉味的风。

刘冰勇盯着墙上那年的老挂历,油墨印着的“团结奋进”四个字已经晕染成灰绿色。

他忽然想起发榜那天,同村的***突然穿上了的确良衬衫,骑着崭新的凤凰牌自行车在村里兜风,车铃响得格外清脆。

“能查查当年的体检表吗?”他的喉咙发紧。

管理员翻找档案的动作顿了顿,铁皮柜里掉出半张泛黄的信纸,边角印着模糊的“录取通知”字样。

窗外的蝉鸣突然变得震耳欲聋,刘冰勇弯腰去捡,却被管理员抢先一步塞进抽屉。

暮色浸透了街道,刘冰勇站在县教育局斑驳的红砖墙前。

墙根处野蒿疯长,他摸出揣了三十年的准考证原件,塑料封皮早已开裂,照片上的自己还带着青涩的笑。

远处传来火车轰鸣,他想起姐夫临终前攥着他的手:“有些事...就像齿轮卡了锈,转不过来的......”

霓虹灯次第亮起时,刘冰勇把复印件叠进原件,小心翼翼塞进贴身口袋。

夜风卷起墙角的旧报纸,露出半行褪色的铅字:“教育公平......”字迹被路灯拉长,在柏油路上拖出一道模糊的影子。

邻居家发小考上专科的消息传来时,他只觉脑袋“嗡”的一声,一阵眩晕。

他和发小一起长大,一起在田埂间奔跑,一起在昏暗的灯光下读书,曾经无数次,他都坚信自己能走得更远,可如今......他紧咬着牙关,腮帮子因为用力而高高鼓起,拳头攥得死紧,手背上青筋暴起。

他想起这些年在农村的生活,每天天不亮就跟着父母下田干活,烈日当空时,汗水湿透衣衫,泥土沾满手脚,只为了能有机会通过考学离开这片土地。

夜晚,他在简陋的房间里,伴着昏黄的灯光,在破旧的课桌上奋笔疾书,那些密密麻麻的笔记,都是他的希望啊。

“一定是被冒名顶替了!”他突然站起身,双眼通红,大声吼道。

声音在寂静的院子里回荡,惊起了几只栖息在屋檐下的麻雀。

他的眼神中燃烧着怒火,那是对命运不公的抗争,对被夺走机会的不甘。

他转身,大步走进屋内,脚步急促而坚定,他决定,无论如何,都要把事情查个水落石出。

夜色如墨,昏黄的灯泡在低矮的屋檐下摇摇晃晃,洒下黯淡的光。

刘冰勇坐在姐夫世和家的旧木椅上,双手不安地搓着衣角,眉头拧成了一个死结。

“姐夫,我实在是没办法了,”刘冰勇抬起头,眼中满是焦急与恳切,“肯定是有人冒名顶替了我,这个指标必须得要回来,我求你帮帮我。”

他的声音微微颤抖,带着几分哽咽。

世和坐在对面,深深地吸了一口烟,吐出的烟雾在昏暗中弥漫开来,模糊了他的面容。

他缓缓放下手中的烟,手指在膝盖上轻轻敲击,眉头紧锁,眼神中满是为难。

“冰勇啊,这事可不是那么简单,”世和叹了口气,声音低沉,“背后说不定有大势力撑着,咱就是普通老百姓,能有什么办法?”他的目光落在地面,不敢直视刘冰勇的眼睛。

刘冰勇的身子猛地前倾,双手紧紧抓住世和的胳膊,力气大得指关节都泛白了:“姐夫,难道就这么算了吗?我这么多年的努力都白费了,我不甘心呐!”

他的眼中闪烁着泪花,那是被命运捉弄后的绝望与不甘。

世和的手在空中僵了一下,想要挣脱,却又不忍心,只能无奈地拍了拍刘冰勇的手背:“不是姐夫不想帮你,咱得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万一惹上麻烦,一家人都得跟着遭殃。”

世和说着,眼神中满是担忧,额头的皱纹又深了几分。

刘冰勇松开手,瘫坐在椅子上,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泪水顺着脸颊滑落。

窗外,夜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仿佛也在为他的遭遇叹息。

刘冰勇坐在村口那棵老槐树下,眼神呆滞地望着远方。

风,轻轻拂过,撩动着他凌乱的头发,却吹不散他满心的阴霾。

他的手指下意识地揪着衣角,衣角已经被他揪得皱巴巴的。

周遭的一切都像是与他无关,耳边偶尔传来的鸟鸣和村民的谈笑声,在他听来却无比遥远。

“怎么会这样呢?”他低声呢喃,声音里满是迷茫与无助。

自从怀疑自己被冒名顶替后,他就变得疑神疑鬼。

走在路上,看到和自己年纪相仿的学生模样的人,他都会忍不住多打量几眼,心里暗自猜测:“会不会就是他顶替了我的名额?”

看到衣着光鲜的陌生人,他更是满心戒备,怀疑他们和这件事有牵连。

一想到没能考上大学就要进入社会,他的双手就不自觉地抓紧了膝盖,手背上青筋微微凸起。

他只会学习,如今却突然失去了方向,未来的路该怎么走?

他望着自己的双手,像是想从这双拿惯了笔的手中找到答案,可除了满手的冷汗,什么也没有。

“我到底该何去何从?”他喃喃自语,声音被风吹散在空气中。

此时,夕阳的余晖洒在他身上,拉出一道长长的、孤独的影子,仿佛他正被整个世界遗弃。

傍晚,暮色笼罩着小院,刘冰勇垂头丧气地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手中的烟已经燃了大半,烟灰落了一地。

父亲迈着蹒跚的步子,缓缓走到他身旁坐下,一声不吭地拿起地上的旱烟袋,慢慢装上烟丝。

“别抽太多烟了。”父亲打破了沉默,声音沙哑而温和。

刘冰勇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弹了弹烟灰,抬起头,目光空洞地望着远方。

“你也别太灰心,路还长着呢。”父亲吸了口旱烟,吐出一团烟雾,“务农这活儿,你从小没怎么干,确实太苦,也难有大出息。”

刘冰勇苦笑着摇摇头:“我现在上不上下不下,能干什么?”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哽咽,眼神中满是迷茫。

父亲磕了磕烟袋锅,缓缓说道:“你哥在小学校当校长,你要不考虑去那儿当民办老师?先干着,以后再想办法转正。”

刘冰勇猛地转过头,看着父亲,眼中闪过一丝犹豫:“当老师?我行吗?我没教过书啊。”

“怎么不行?”父亲提高了音量,眼神坚定,“你高考成绩好,又复读过,肚子里有墨水,教那些孩子足够了。”

刘冰勇皱着眉头,沉思片刻:“可民办老师待遇低,也不稳定,万一转不了正……”

父亲拍了拍他的肩膀:“先迈出这一步,总比你现在干着急强。慢慢来,只要你肯努力,日子总会好起来的。”

刘冰勇低下头,沉默了许久,轻轻叹了口气:“好吧,爸,我听你的。”

他掐灭烟头,站起身,望着天边的晚霞,眼神中重新燃起一丝希望。

但是,李冰勇到底没听父亲的话。

刘冰勇拖着沉重的步子,像被抽去了脊梁骨,失魂落魄地走在去姐夫家的路上。

街边的杨树在微风中沙沙作响,他却充耳不闻,满脑子都是高考落榜的阴影,心里沉甸甸的,压得他喘不过气。

到了姐夫世和家,他抬手敲门,动作有气无力。

门开了,世和看到他一脸憔悴,眉头瞬间皱起,关切地问:“冰勇,咋啦?”

刘冰勇嘴唇动了动,却没发出声音,眼眶一下子红了,头也低了下去。

进了屋,刘冰勇耷拉着脑袋,把没被录取、又不想求哥哥的事一股脑儿说了出来,声音带着哭腔:“姐夫,我真是没办法了,感觉自己干啥都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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