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7章  毛文龙：我有妙计定辽东！

    广宁右屯卫不在广宁城右边，而是在广宁西南边，在关宁锦防线之中与大凌河城互为特角，充当锦州城的前哨站。

    孙承宗曾经率领大军在此地屯驻驻，精兵万余，收拢流民十几万。广宁右屯卫有座周长四里的小城，即广宁右屯卫城，这座城后来被高第丢弃，守城器械被拆毁。

    如今随著大军的到来，广宁右屯卫城的城防设施重新被架设起来，周边配套的驿堡和墩台也在被迅速修复，但高第给右屯带来的疮疤依旧没有修复，右屯还是纯军事据点，缺少来此屯田的百姓。

    小城内部建筑紧凑，卫司衙门低矮逼仄，规格很低，如今却来了一大群跺跺脚都足以让帝国震颤的大人物。

    「大曹将军，你如此怒气冲冲的，这是怎么了？！」曹化淳奇道。他既是曹文诏本家，又几次三番给曹文诏传圣旨，又都是帝党嫡系，双方的关系很不错。

    曹文诏气得不想说话，但见发问的是皇帝的大太监，自然不敢托大，他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对著曹化淳摆摆手说：「没事。」

    「你没事就不会说自己没事啦，老曹你就是活得太别扭了，我要是你，谁敢给我难堪，我一纸密奏，告到乾清宫去，找陛下给我撑腰！」

    满桂年纪不小了，但脾气却不曾收敛，他扯著大嗓门喊，曹文诏想要捂嘴都来不及。几人闹出来的动静吸引了衙门大堂里面其余众人的注意力。

    开会的时辰还不到，原本他们都三三两两找相熟的朋友聚在一起聊天，或是讨论最近发财的路数，或在相互之间商业吹捧，假模假式地说著对方的英勇。

    「别说了，别说了！」曹文诏有些著急上火，与满桂对著嘴型。

    满桂咯噔一下说道：「你小子不会真让人给欺负了吧？！」

    他原本只是开个玩笑，但见曹文诏这样子，没准被他歪打正著说中了。正在此时，一阵盔甲的摩擦声响起，刺眼的光芒闪来。

    「我去！」众人看著来人闪闪发亮、被打磨抛光上蜡的甲片，心中直呼，」

    这傻逼是谁啊！」

    「叔父，我回来了！」曹变蛟一眼就从众人之中瞅见了自家叔父的身影。两人半年未见，心中的思念自然有些难以抑制。

    「卧槽！一门两总兵，原来是曹家叔侄！」众人忽略掉方才的小细节，心中泛起一阵酸水，「曹变蛟这小子满打满算也才不到二十五岁吧，世间焉有二十五岁的总兵官？姓曹的真该死啊，皇帝真偏心啊！」

    「你这是？！」曹文诏有些微的社恐，将蛄蛹上来的侄儿顶开一臂的距离。

    曹变蛟有些不好意思，低头说道：「公主殿下闲得无聊，紧著我甲胄折腾，就成这样了！」

    曹文诏皱了皱眉头，说道：「在外面再穿件袍子吧，你弄得这样显眼，上了战场就成活靶子了！」

    「嗯嗯嗯！」曹变蛟小鸡啄米一样点头。叔父叔父，「父」的成分还要更高些，他几乎算是曹文诏带大的，已经习惯了对曹文诏言听计从了。

    「对了，我有件事要问你。」曹文诏突然说道。

    曹变蛟仰头，瞪著清纯又愚蠢的大眼睛。曹文诏恨铁不成钢，对著曹变蛟猛猛招手，心想：「你个倒霉孩子倒是把耳朵凑过来啊！」

    曹变蛟一楞又一楞，终于是明白了叔父的意思。他换了只手抱头盔，将脑门凑了过去。

    「我说，你在京师呆了那么久，这公主殿下怀上了没有啊？实在不行，问公主殿下能不能让你纳妾啊，你这一脉怎么著也得传下去啊！」曹文诏自以为小声地说道。

    然而他忽然感觉气氛不对，周围一片寂静，一群大老粗屏气凝神等著曹变蛟回答。大小曹大眼瞪小眼，顿时傻眼了。

    「哎呀，你倒是快回答啊，可急死俺了！」满桂见曹变蛟支支吾吾的，急得抓耳捞腮的。

    「有，有了，按照谈太医的诊断，公主已经有身孕六个月了！」曹变蛟硬著头皮说道。

    啵！满桂猛地抚掌叹曰：「妙哉，妙哉！」

    「啊，竟还有这等喜事，恭喜，恭喜啊！」一旁吃瓜的祖大寿不要脸地硬凑了过来。他以前是大小曹的上司，双方闹得不那么的愉快，如今竟也是个能屈能伸之人，以前叫人家蝼蚁，现在改口道友那是丝毫不觉得拗口。

    其他人也都反应了过来。「看，驸马爷唉，活的！」这位可是皇帝身边的大红人，就算不巴结，混个脸熟也是好的吧。

    人家旧勋已经跟文官和了，联起手来打压他们这群新贵，隔绝内外，搬弄是非那都是小事，如果跟小曹打好关系，以后想递个陈情表什么的，也能找到个直达御前的路子啊！

    曹变蛟也只能挨个回礼，躬身太多，腰都疼了。他这腰本来就不好！纳妾？！只有对大明没有用的人才会纳妾，他都还没有封狼居胥，如何纳妾？纳妾，狗都不纳！

    曹变蛟有些埋怨地对曹文诏低语道：「叔，打仗呢，你这是干嘛呀，说这些！男子汉大丈夫，如何能沉溺儿女私情！」

    「传宗接代如何算是小事？你这迟迟不见动静，我不是著急嘛！」曹文诏嘟嘟囔囔道。

    就在此时，门外大片凌乱脚步声响起，原来是英国公带著一大帮勋贵，侯啊伯啊什么的走了进来。

    大堂内原本活跃的气氛一下子变得有些沉闷了起来。英国公张维贤与玄国公赵率教相互见礼，其后各自站著一大帮人冷眼旁观，各个像是得了强直性脊柱炎一样，弯不下腰来。  

    这双方倒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怨，只是在朱由检的不懈宣传下，这些军功新贵不大瞧得起这群混吃等死的旧勋贵而已。旧勋贵虽然不擅长打仗，但心眼子也不浅啊，都被别人看不起了，难道还感受不到？难道还去热脸贴冷屁股吗？！

    新贵觉得旧勋德不配位，旧勋觉得：你们这群人也有脸说我们？我们好歹是继承祖宗基业，合法合情合理，你们这群人吃拿卡要、喝兵血的事情干得少了？！

    以前天天打败仗，今上登基了才来了那么几场惨胜，这说明什么？能打胜仗分明是皇帝的功劳啊！这群兵贼有什么脸在这里骄傲、目空无人啊！他们也是有家学渊源的，以前是没机会，现在他们来了，未必就比这群泥腿子差！

    两伙人相对而坐，眼神若即若离，也不说话，也不聊天了。直到袁可立等人到来，才将这种沉闷的气氛打破。

    虽然大家不那么情愿，但大明规矩如此，武勋们只能纷纷从座位上起身迎接这群文臣。皇帝对他们够好了，但最终也还是安排个文臣来督军，还赐给尚方宝剑，袁可立随时都可以砍了他们，很吓人的说！

    此时，这场高级别战前会议的人数已经凑齐。会场狭小，也只有总兵官以上的人物才有交椅坐，副总兵都得搁后边站著。

    如果建奴有水师，在海边搁卫司衙门轰上一炮，大明的军事实力得倒退三十年，别说北伐了，朱明小皇帝立马吓得求和，卷起铺盖就往南逃亡！

    「天使请上座！」袁可立对著曹化淳客气了一下。

    曹化淳连忙做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说道：「袁公您可别开这玩笑，陛下说了，他都是把您当做老师来看待的，某只是陛下家奴，如何敢在您面前托大呢？！」

    袁可立听得舒坦，连连抚须子。旁边的孙承宗面色却有些不大好看！他有种被皇帝欺骗的屈辱感。

    「好哇，原来谁都可以是你朱由检的老师，我这个帝师终究是名不符实！」

    孙承宗酸溜溜地想道。

    「小心孙，别和他走太近！」曹文诏用食指沾茶水，在太师椅靠背上歪歪扭扭地写道。曹变蛟面露不解，但也没问。

    满桂可喜欢曹变蛟了，他自己子侄不少，能有半个曹变蛟出息的都没有，他拿自己三个嫡子跟曹文诏换个侄儿，曹文诏不肯，也忒小气！

    在曹文诏将水渍抹掉之前，满桂终于将字迹看清，面露惊色，心想：「等会可得请曹文诏吃酒才得！」但他又想到现在这节骨眼上不能吃酒，顿时觉得有些发愁。

    「如此，老夫就却之不恭了。」袁可立施施然坐到面南主位上，「还请公公坐在某左下首位！」

    曹化淳不再客气，说道：「陛下任某为监军，某就是陛下在军中的眼睛和耳朵，也不好过谦，诸位，得罪了！」

    孙承宗面色更加难看了！

    「玄国公，请！」袁可立手掌指向右首位，还是没有孙承宗的份。

    此时孙承宗的脸已经黑成了锅底，但却不好发作。不等袁可立发话，他就径直上前坐到了曹化淳下手位。场内文武面露异色，就连袁可立都诧异地看向自己的这位老朋友。

    但他终究还是给孙承宗留了半分颜面，默认了孙承宗的座次，因为他知道如果当众否打了孙承宗的脸，他们以后真的是朋友都没得做了。

    其实除了下首位有特殊意义外，其余的并不是那么的讲究，他们只是开个会而已，又不是梁山好汉排位次。

    孙承宗资历是不浅，但站著的还有一位比他更有资历的，那就是曾经四路伐辽的主师，杨镐！别看人家杨镐萨尔浒打成那个鸟样子，指挥大兵团作战，他是在场所有人唯一有经验的，就连袁可立都比不过他。而且萨尔浒之战的失败，这锅还真不应该扣到杨镐的头上！

    指挥十几万人大会战，老袁头其实自己也很慌，于是才有了现在这场会议。

    他没打算亲临前线指挥，这不是他贪生怕死，而是他有自知之明。现在他要做的就是做好进军的大略，分配任务，然后让这些总兵去打。

    但这不够，总兵们其实也没有大兵团作战的经验。集权之前，他们直属部队只有四五千人，集权后理论上最多能有三万的部队，但他们的打法还是以前的打法，拉个几千精锐跟建奴互砍，那几万人没有正儿八经拉出来过啊。

    北京保卫战参战的虽然也有数万人，但那是挨著城墙根打，下城和建奴野战的没多少人！这个问题袁可立清楚，朱由检也清楚，但他没有办法，整个大明真就找不出一个帅才来！

    先来的功勋和后来的旧勋都比较有自知之明，前面的十几个位子都空了出来，没有去坐。杨镐蹲苦窑那么多年，倒是没有丝毫的傲气，他和张维贤客气了一番，坐到赵率教旁边。徐光启皱著眉头坐到了自己同年孙承宗旁边。剩下的就不讲究，随便坐了。

    这次会议与会的大只佬有：山海关总兵官赵率教、宁远总兵满桂、锦州总兵曹文诏、京营选锋总兵官曹变蛟、广宁总兵祖大寿、海城伯海州总兵官丁炜、东江总兵毛文龙、辽东经略卢象升、提督京营张维贤、三镇督师袁可立！

    也难怪建奴未战先怂了，就这阵容，就算是努尔哈赤复生都得打摆子！大只佬们坐定，其后小只佬们站好，大家都看向了主位上的袁可立，等他发话。

    之所以朱由检没有用朱燮元而是用了袁可立，就是因为相比于朱燮元这个南人，袁可立在关外诸将这里面子更足。朱燮元虽然有指挥才能，但没有嫡系部队，去了可能也指挥不太动这些人。

    袁可立也没有标营，但他很神奇，他可以指挥得动关外任意一个总兵。无他，都是打出来的威名，跟老头混有军功可以捞，跟老头混能吃饱不会饿肚子！  

    没看就连毛文龙那个王八蛋最后都雌伏了嘛。

    「咳咳。」袁可立轻咳两声，说起了开场白：「诸位，本督奉皇帝令，率军北伐，志在收复辽东。

    如今找各位来，就是想问问各位有什么好的办法，大家群策群力，不论身份，有想法的都可以说说看，说得不对我也不会责怪，计策议定若有不顺遂之，责任本督来担，你们不必担心！」

    场面话说完，大家面面相觑，竟然一时无言，整得好生尴尬！总兵们都是肌肉佬，最多算是狡猾那么一点的肌肉佬，打仗的事不就是文官定策，不顾他们死活地让他们执行么。

    关于如何收复辽东这么大维度的事情，他们从来没有认真思考过，想这玩意还不如想开春了去哪里抢劫，明年做点什么小生意呢！

    文臣方面，杨嗣昌的表现欲倒是很强，但他在朝堂上闹了几次笑话以后，现在也有些心理阴影了，不敢再随便发表意见了。

    他现在又找到了给自己开解的代餐，他认为自己并非没有才能，皇帝也并不是一开始就讨厌他，他只是被自己老子给拖累了！

    但他却没有想过，如果不是杨鹤的人脉，他这个年纪，根本不可能坐到兵部二把手的位置。而让他当侍郎也不是朱由检的本意，只是朱由检治国本著能不动就不动的原则，杨嗣昌轻佻，却也没犯什么大错，所以就由著他了。

    六部尚书，朱由检就换了兵部和户部的，其他的都是他木匠哥留下的班底。

    内阁倒是大换血，但其实人次频率也很低，导致现在毕自严叫天冤，天天吵著让他给安排几个干活的牛马。内阁其实也就首辅接过了丞相生态位，其他的人是没有什么权力的。

    阁臣牛逼是因为他们本身就牛逼，有其他的头衔，而大学士本身只是个六品官。朱由检手下的大臣任期远超以往，甚至已经太久没换，下面被堵住坑位升不上来的人已经有意见了。

    某些官员加入复社，未必没有利用复社为他们花生的想法。只有这些堂官倒台，才有他们的出头之日！矛盾就是这样来的。朱由检觉得：「你们谁做尚书关我屁事啊，能用就行。」下面的人觉得：「你们谁做皇帝关我屁事啊，能做官就好！」

    让大家发表意见了，一个个就都怂了，自己给自己闭麦了，但开完会还得照样骂肉食者傻逼。

    袁可立无奈，随手一指，点了自己相爱相杀的老朋友毛文龙。随著双方战争态势的转变，毛文龙的情报系统越来越牛逼了，甚至发展到了连阿济格的女人生下皇太极的遗腹子这样的花边新闻都知道！

    毛文龙本身就是个地痞无赖，被点名了倒也不怯场。他从座位站起来，走到众人中央，似乎是有点享受被注视的感觉。

    他隐蔽地撇了一眼卢象升，而后大大咧咧地说道：「要我说，还议个卵蛋，直接把兵马拉过去，大炮轰他丫的，仗著咱人多，碾死建奴得了！」

    咦惹！文官们看见毛文龙如此粗鄙，顿时有些不忍直视。武将们本质上也粗鄙，但在外人面前好歹演一下呢，他们顿时装出一副不认识毛文龙的样子。

    实际上他们和东江镇也确实来往不多，甚至还是生意上的竞争对手。以前为了争点军费，忙著相互抹黑，现在日子好过了，关系才有所好转。

    但大家路数不太一样，关宁军是正儿八经的朝廷正规军，毛文龙的路子就有点野了，那么大一支队伍全靠他自己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养大的。

    东江镇的人坚信关宁军就是一群怂比，没有城池他们屁都不是，除了会拿大炮守城就没别的了。关宁军则认为自己才是天下无敌的，东江镇，那是什么玩意，一群骗经费的泥腿子而已！

    当然，总兵们对对方还是有一定的认知的，只是他们乐得让手下相互看不对眼，这要是看对眼了，万一跳槽到对岸怎么办？！

    「说正经的！」袁可立生气地敲了敲太师椅扶手。毛文龙悻悻然，但他内心其实是不服气的。

    毛文龙的起点并不高，也不是什么将门出身，他爹是个盐贩子，他舅厉害，是山东方伯，举荐他进了李成梁幕府，所以说毛文龙其实是努尔哈赤同事！

    别人经常拿这点来攻击他，说他勾结建奴，说他曾仕虏廷、通夷之渐。但其实毛文龙在东江镇做生意，一直都是在给天启皇帝的正式公文上报备过的，甚至做生意还是他沾沾自喜，用来夸耀自己的政绩。

    他从辽东采购人参貂皮，从朝鲜采购高丽参卖到内地，或者贩到日本。日本已经认识到了人参是个好东西，也知道了自己将萝下翻译成人参的错误，所以在日本，萝下叫做人参，人参叫做高丽人参。

    他的东江镇就是明日朝鲜三国的贸易中转站。他的生意越红火，就得罪了越多的人。可唯独有一点是，他绝对没有可能走私粮食给建奴，因为粮食他自己都不够用。反倒是朝鲜商人经常走私贩卖粮食给建奴，晋商不远千里给建奴贩粮。

    结果最后朝鲜被建奴日穿，大明也被自己养大的白眼狼无情撕咬，上演了现实版的为了利益向别人出售了勒死自己的麻绳的戏码。

    毛文龙觉得，打仗这事真不复杂，比做生意都要简单得多！哪有那么多智计百出，当这是演义小说呢？如果学前宋文人打仗，搞个什么阵图，那才是真的完蛋。打仗嘛，足兵足粮足饷，然后摆开阵势打就行了，硬碰硬，谁不输就赢！

    毛文龙对袁可立作投降状，说道：「好好好，你不就是想套我的这点情报嘛！我这边探查到的消息，建奴还有战兵四五万，算精锐的大概有三万多，嗯，不好打啊！

    现在建奴是真的要拼命了，这么高的小畜生，比我肚脐眼高不了老多的都拉来打仗了，健妇也拉来了，他们还给手底下的蒙古人抬了旗，林林总总算下来，也有十万众。

    咱们自己的情况自己清楚，去芜存菁，实力与建奴也是大致相当。不过咱们钱粮不缺，后续有援军陆陆续续赶来，建奴是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如今建奴方面是代善当家，镶红旗主硕托被咱陛下给做掉了，两红旗又都落到了代善的手上。

    不过也不是没有好消息，据说，我是说据说啊，这个消息不太可靠，建奴方面的意思是，和我们做过一场，如果打赢了就跟我们议和；

    输惨了就滚回老家，彻底退出辽东，咱们或许真的可以一战而定，只要拿下辽阳，后面就不需要苦哈哈地攻城拔寨了。

    >

    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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