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7章  牛王本是心猿变，大圣悔当初

    却说曹空出了隐雾山，欲寻濯垢泉，得神泉之水，意酿灵酒，全他修行之数，以图水府神通。

    孙悟空则拿了定风丹，和黄风一起回至火焰山，定要将芭蕉扇「借」到手。

    二人刚返火焰山，便看到在一旁候著的猪八戒师兄弟和守拙道人。

    猪八戒道：「猴哥，我都听土地说了，你都被那牛魔王打走两次了，这一劫也忒难了，那扇子借不来，八百里火焰难灭，师父又是个肉体凡胎，如何保他过山，不若转头回去，另寻他路。」

    沙悟净道：「二师兄，你怎又说出这般丧气话，须知，有经处有火，无火处无经，若是转路，岂不是弃了正道入旁门。」

    孙悟空揪著猪八戒耳朵道：「你这呆子，老孙才离开多久，你就心生怠意，哼，此番老孙已寻得手段，正要与那牛王比比高低。」

    「如何比，我可听土地说了，那牛王神通不小，法力无边。」

    孙悟空冷笑道：「呆子，你且听著，牛王本是心猿变，今番正好会源流，且看老孙我擒得牛王取宝扇，功完赴西取正果。」

    猪八戒被孙悟空说的意动，问道可需帮助。

    「我请来了小须弥山的黄风，你等照顾好师父即可。

    说话间，猪八戒和沙悟净看向黄风，正在抿著葫芦。

    猪八戒一惊，毕竟先前黄风岭中的那一手三昧神风险些把他吓的魂魄出窍。

    不过见如今黄风，气息平和，二人也便放了心。

    猪八戒更是鼻子一抽动，看向黄风手里的葫芦，笑著问道：「黄风兄弟，你手里装的是什么啊，好香啊。」

    黄风默默收了起来，笑道：「大圣，事不宜迟，我们尽快去寻牛魔吧。」

    孙悟空即领著黄风，去向芭蕉洞。

    猪八戒见二人离去身影，嚷嚷道：「小气，也不问问老猪我要不要来一口。」

    却说孙悟空和黄风到了芭蕉洞前，慌的小妖忙去禀告。

    洞中，牛魔王不断咳嗽，以绢布捂嘴，掀开一看，竟是鲜血一片。

    黄风的三昧神风，能损人精气神，纵牛魔王有七十二变，能延生避死，可受了此神通，仍不好受。

    铁扇公主眼眸泛泪光，她道：「大王，那孙悟空不拿到芭蕉扇恐不会罢休，不若就借给他吧，也免得伤身之祸。」

    可牛王本是心猿变，一颗心向来躁动不安，如今门头被毁，斗法被伤，牛劲已被激发出来，怎愿善罢甘休。

    正欲吐言，便听到小妖禀告。

    只见这牛王，抄起混铁棍，声若震雷道：「夫人不必多言，先有昨日那场恶战，若我此刻将宝扇给他，传出去，焉有面乎。」

    说罢，即冲了出去，欲与孙悟空再比高低。

    刚一出洞，见到孙悟空，不管三七二十一，即取出杏叶大小的芭蕉扇，现出本像，骂道：「泼猢狲，你我如今已无兄弟之情，还敢来找死！」

    说著，就使扇子扇了一下，可如今孙悟空得了曹空以「八风不动」为基，结合天地法理炼制的定风丹。

    如今已是五脏皆牢，皮骨皆固，任由牛魔王如何去扇，他自屹然不动。

    牛魔王竭力再扇数下，面前猴子只是冷笑。

    牛魔王慌了，知自己芭蕉扇奈何不了孙悟空，若他与孙悟空比斗起来，迟早会败。

    有心说软话，大家各自安好，可前脚才在铁扇公主面前放狠话，又在孙悟空面前言二人无兄弟之情。

    一时间进退两难，无法子，只得硬著头皮去上。

    将芭蕉扇重新变作杏叶大小，丢入口中，而后双手持浑铁棒去打，奋起万钧力。

    孙悟空自是不惧，以金箍棒相对，两人皆是不凡人物，于斗法搏杀一途称强，不多时，打得，满山皆惊响，杀机遍山川。

    铁扇公主闻言领众兵相助，却见黄风悠悠然的走了出来：「别动，不然我这口三昧神风可就要吐出来了，夫人若是识相，还是尽快将宝扇交出来的好。」

    黄风如是说道，却不觉铁扇公主会善罢甘休，暗中已准备用出三昧神风。

    「好，不过我夫君如今正在怒头上，还需等他冷静一番，小的们，将兵器全都放下。」

    黄风微有诧异，见铁扇公主确无战意，口中称奇道：「不错，比你夫君要明事理，知情势的多。」

    铁扇公主并未反驳，只是望著天空中不断交锋的两道身影，幽幽一叹。

    只见成仙得道猴，成精作怪牛，变脸不以朋友论，相逢各骋强，只为芭蕉扇，棍棒奋起无情义，皆以刚强对刚强。

    两人奋力而杀，且行且斗又且骂，斗了一夜有余，不分上下。

    可牛魔王一无孙悟空般无穷无尽之力，二在三昧神风下受了伤，故败势渐显。

    只见那牛魔王，卸了盔甲，丢了铁棒，竟嘻嘻一笑，摇身一变，显出本相。

    乃一大白牛，头如峻岭，角如铁塔，连头到尾有千余丈，自蹄至背有八百丈高。

    牛魔王大笑，目光轻蔑看去，似在说，你奈我何？

    可下一瞬，原本矮小的孙悟空竟也在变大，不多时，身高万丈，头如泰山，眼如日月，且手上金箍棒亦随他变大。  

    牛魔王笑不出来了。

    刹那之后，一根擎天之棒，向他劈来。

    牛魔王没法子，只得硬著头去顶，一时间撼岭摇山，惊天动地。

    两人脚踏山脉，于天地间而战，惊得天上诸神，如五方揭谛，六甲六丁，一十八位护教伽蓝等众。

    此可谓，大圣当面迎，众多神四面打，不多时，牛魔王捉襟见肘，心生退意，复了本相，慌忙逃遁。

    他欲向四方而逃，可四方皆有佛门金刚，乃奉西天佛老之命，前来截他。

    欲往上走，却有托塔天王和哪吒相待，乃因如来佛祖发檄文上奏玉帝，欲降牛魔，故他父子二人相助。

    托塔天王一手托塔，一手使刀，砍得牛魔王复作一只大白牛来御。

    但见托塔天王取出照妖镜，将牛魔王照著不能动弹，又御三十六柄天罡刀，砍其头颅。

    一连砍了十余刀，牛魔王掉了十余个头，又复长回来。

    托塔天王还欲再砍，岂料哪吒以斩妖剑驾住。

    「父王且慢！」

    托塔天王大惊失色，肝胆俱裂，握紧宝塔，颤声道：「光天化日之下，我儿何至如此。」

    孙悟空观之，觉蹊跷万分，父见子以剑驾刀，何至于大惊失色，喝退不就行了。

    孙悟空又念道，昔日在金兜山之时，青牛收了一众神仙的兵器，唯独留了托塔天王的，越思越觉古怪，心中好奇心大涨，欲找个人来问问。

    于是眼睛在诸神之中乱瞄，欲找一个老资历且嘴巴大的，于是看到了增长天王的身影。

    悄然到增长天王旁，小声问道：「天王，这父子是何状况。」

    增长天王正色道：「我乃四大天王，堂堂正神，怎能背地嚼人口舌。」

    孙悟空毫不在意，心中默数三个数。

    只见那天王，左顾右望，见无人关注，于是小声道：「如今托塔天王和三太子当面，也不算是背地嚼人口舌，大圣，我与你说，你莫要泄露给他人。

    孙悟空笑道：「天王放心，老孙的嘴严著呢。」

    「大圣且附耳过来。」

    孙悟空照做，于是听到了这一桩在天界，近乎人尽皆知的「秘辛」。

    哪吒闹海，抽取龙筋，父欲杀之，子也刚烈，将刀在手，割肉还母，剔骨还父，一点灵魂飘至灵山，被如来佛祖所救。

    如来佛祖以碧藕为骨，莲叶为衣，念动起死回生真言，将其救之，哪吒复生后欲杀李天王报仇，天王求得如来佛祖。

    如来佛祖以和为尚，予其一座玲珑剔透舍利子如意黄金宝塔，令哪吒以佛塔为父，化解恩怨。

    自此，李天王塔不离手。

    孙悟空越听，面色越变，起初还在笑，到最后竟变的炭黑无比。

    原是当年天庭围攻花果山，孙悟空以托塔天王的性命要挟哪吒，现在想来，何等荒谬，何等痴傻啊。

    情到深处，孙悟空龇牙咧嘴，把增长天王吓了一跳，见众神望来，忙和孙悟空拉开距离，一副正派模样。

    正是时，哪吒弃剑拱手道：「父王，佛老有言，若此怪肯弃恶从善，皈依沙门，亦不失为一件善事。」

    牛魔王本以为自己必死无疑，闻得此言心生希望。

    他大叫道：「愿意愿意，我情愿归顺佛家。」

    哪吒笑道：「既欲归佛家，且将扇子拿来，灭了大火，送取经人西行。」

    此时，铁扇公主已换得一身缟素服，好似比丘，捧著芭蕉扇来送。

    「望饶我夫妻性命，愿以此扇奉之。」

    孙悟空黑著脸将此扇拿在手中，问道：「此扇如何用，可否断绝火根。」

    铁扇公主道：「此扇，一扇熄火，二扇生风，三扇下雨，若要火根尽灭，需连扇四十九扇子方可。」

    孙悟空心情本就不好，闻言质问道：「那你为何不早早的将此地火根断绝，也算是善事一桩。」

    铁扇公主无奈道：「早年间，我确喜此火焰山，可供我孩儿修行，可后来，遇救劫真君，令我有从善之念，也欲将此地火根断绝，可奈何，此扇极耗气力，若连扇四十九扇，便是我家大王都不可为之，至多三十六扇便力难再生，难以续之。」

    孙悟空闻言一笑：「老孙我自打出生起，就不知力气耗尽是何模样，且看我的吧。」

    于是众神拜辞孙悟空，哪吒牵牛去佛门，铁扇公主随孙悟空去至火焰山。

    孙悟空望前方八百里火焰，手执宝扇，使尽全身力，望著火地一连扇了四十九扇。

    但见狂风骤起，有火处下雨，无火处天晴，八百里火焰山尽数浇灭。

    守拙道人见此目，心中感慨万千，觉终有回天之机。

    唐三藏亦喜此地不再受灼热之苦，百姓可依天时耕作，不愁衣食。

    遂见孙悟空见扇子还给铁扇公主，又感谢黄风相助，送其离去，随后驾云登天，乃为守拙道人求情，此处暂且不提。

    且说，火焰山向西有一山岭，名为盘丝岭。

    此地峦头高耸接云烟，地脉遥长通海岳，乃是妖仙寻隐处。

    曹空至此地，正游览美景，却忽见东方有一阵狂风袭来，轻声道：「定。」

    这阴风好似被抹除一般，毫无痕迹的消散而去。  

    「倒非寻常风，且蕴含丝丝缕缕的太阴之力，想来是悟空功成。」

    曹空如是而道，遂也不在意，目览千山，见一座门墙，十分壮丽，门墙内灵韵不凡，隐隐给人几分炽热之感。

    有七个女子携手相搀，有说有笑，长的甚是标志，可曹空却通过她们的皮肉，看到了她们的本相，乃是七只散发浊气的蜘蛛精。

    有濯垢泉这方宝泉，这七妖身上尚有浊气，可见平日害人不浅。

    曹空升起除妖念，却又念这里是唐三藏未来又一劫，不宜擅动。

    于是唇齿轻启，吹出一阵明庶风，且当耳目，若日后这七只蜘蛛精再行害人之为，当能及时制止。

    遂于云霄之中，轻轻踏一下。

    「定。」

    一无形之音向四周扩散，那本在说说笑笑的七只蜘蛛精，竟于原地一动不动，好似木雕，且六识皆寂。

    此术非他人所授，乃因曹空如今道行奇高，一窍通而万窍通，故无师自通，领悟此法。

    遂按下云头，行于大地，走入那门墙之后，见一浴池，有十余丈长，水清彻底，且好似滚珠泛玉。

    曹空望此泉，觉和隐雾山中的泉眼不相上下，若仅仅如此，可当不上神泉之称。

    「这不应是真正的濯垢泉，我未曾察觉出金乌气息，昔年青龙山中，那青龙都能遁于大地，更何况以霸烈著称的金乌，纵然死去，也绝非彻底化作虚无。」

    曹空如是而道，遂探查四周，竟被他察觉出几分不一样的东西，此处空间，似有细微之变，有所缺。

    遂心念一动，竟取阳之天门，此天门乃从旸谷所悟，说来与金乌有几分渊源，或能有所察。

    果不其然，曹空刚取出此门，竟发现此天门坐落一处方位，且门户张开。

    曹空面露欣喜，一步踏入。

    但过此门，好似换了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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