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我，我只是想帮你和父皇分忧……”

戚芸玥委屈地低下头。

自己真的不是在胡闹。

她的都是要成为姐姐的人了，她也想成为别人的依靠。

戚玉衡向来严肃，却从不会对她这般严厉。

他眸色微沉，问道：“芸儿，皇兄问你，你可知，这一次皇兄到江南是为何？”

“不是替天子出巡吗？”

戚芸玥懵了。

“皇兄是替父皇巡视江南，护卫自有燕子书带领禁军，秦彦和李亦然是近五年来，唯二通过童子科，获得父皇亲赐出身的学子，他们已经有入仕的资格，那你呢？除了公主的身份，你能在江南做什么？”

戚玉衡知道，自己这话说得有些严重了。

妹妹与舅舅极像，都不喜欢拘束。

父皇和母后不拘着她，只愿她无忧无虑便足矣。

但戚玉衡曾听绵绵说过，他妹妹对巴尔怒说的那些话。

其实妹妹也有自己的见解。

大可趁着这个机会，敲打一二。

戚芸玥哪里明白哥哥想做什么，他这一句话砸下来，瞬间将她砸蒙了。

“哥哥，我，我就是想帮你……”

她低垂着脑袋，整个人都无精打采。

戚玉衡没有心软，他又道：“你还记不记得，你曾经对巴尔怒说过的话？你说你是大周公主，定会给巴尔怒一个交代，但你当时是怎么做的？”

“我，我把这件事告诉父皇和母后……”

“对，因为你手里没有人，你也不知道北疆发生了什么事，你只能将事情告诉我们，让我们去查，所以你现在即便到了江南，你除了跟着去，没有任何能帮上忙的地方，你甚至连江南盐业代表什么都不知道。”

戚芸玥张了张嘴，哑口无言。

“上课时，夫子曾经说过，但你没听是不是？”

“哥哥，我知道错了……”

戚芸玥恨不得捂住耳朵，大喊一声知道了。

戚玉衡看着她羞得脖子都红了，这才满意地勾起了唇角。

“芸儿，往日父皇不想拘着你的性子，就像你三哥那般，只要你不做伤天害理之事，朝堂自有大哥顶着，你若想像姑姑那般，成为巾帼英雄，替父皇分忧，你首先得收敛性子，静下来听课。”

戚芸玥抬起头，落入哥哥那双带着笑意的眼眸里。

那里还带着对她的期望。

“芸儿，你知不知道，父皇为什么要让绵绵当你的伴读？”

“因为我喜欢，而且绵绵很聪明！”

戚芸玥觉得，自己这个回答一定没有错。

可哥哥却摇了摇头。

“绵绵聪明固然很重要，但如果她是范家的人，你觉得父皇还会让她成为你的伴读吗？”

戚芸玥哑然。

她突然明白了过来。

这是一场拉拢。

“绵绵是林家后人，可她的父亲是宋景阳，如果她的聪慧，成为范家的助力，对我们而言是非常危险的。”

身处帝王家，一举一动都不是毫无缘由的。

“可是我是真心待她的呀！”

戚芸玥急了。

她从未想过拉拢或是利用。

“我们也是真心待她的，但是真心与拉拢并不冲突，真心也是建立在立场上的，如果她是范家人，我们又如何能真心待她？”

因为绵绵是林家后人，所以父皇愿意替她做主。

如果她是范家人，父皇只会怀疑，她当初接近皇室任何人的用意。

但如果绵绵只是林家后人，当初父皇也只会替她做主，不会再有后续替她撑腰的任何举动。

真心待她，也真心想将她拉到皇室真阵营中来。

因为真心待她，更不愿让她成为皇室的对立面。

戚芸玥目瞪口呆地看着哥哥。

她根本没想那么多。

戚玉衡揉了揉妹妹的脑袋，笑道：“好好想想这其中缘由，等你想通了，也许你也会明白，哥哥到江南的真正用意。”

戚芸玥的小脑袋瓜实在不够用，戚玉衡也没跟她多说。

从胡太傅的房间出来时，太学也正好下学。

本来绵绵是要到秦家给秦彦践行，可戚玉衡突然说要同行。

戚芸玥一听，也要跟着哥哥一同前往。

她去了，戚茜自然不甘落后。

这拔出萝卜带出泥，霍浔就跟那泥巴似的，硬要跟着去。

秦彦秉承着同行的三人，太子也来了，也不好孤立了李亦然，便邀他同往。

李亦然连忙拱手作揖。

“秦兄家人践行宴，李某去恐怕不妥！”

绵绵听得一愣一愣的。

这人是真的正直得有些拐不过弯来。

太子和公主都去了，人情世故上，他即便不想去，也可以家里也要践行为由。

这般直白，似乎在说太子和公主厚脸皮，硬要去的意思。

幸而太子不是心胸狭窄之人，否则，李亦然不知道死了几回。

众人没有在意这一点，浩浩荡荡一群人就朝着秦府而去。

李亦然回家时，祖父也刚从礼部回来。

“亦然，听说你今日，陪太子回了趟国子监？”

礼部尚书李崇光问道。

李亦然先是恭恭敬敬地给祖父行了个晚辈礼，随后才回道：“回祖父，孙儿与秦家公子一同，陪同太子前去寻胡太傅。”

“嗯，秦家那小子处事灵活，此行你要多学习，莫要任何事都与太子硬着来，可明白？”

李崇光知道这个孙子性子直率，从前想着他还小，能慢慢教。

谁会想到，姓荀那老家伙，竟然会去推他的小孙儿去考童子科！

他可真担心，孙儿太直率，得罪了太子而不自知。

“孙儿明白，只是孙儿以为，为官者，问心无悔足矣。”

李亦然的话，差点气得李崇光一口气没上来。

“你这孩子脾气究竟随了谁？你可以换个说辞啊！你说说，今日发生何事了？不会又对太子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吧？”

李亦然将今天发生的事复述一遍，李崇光这会儿真的要气晕过去了。

他急忙上前去搀扶祖父，却被祖父照着后脑勺扇了一巴掌。

“我说了多少回，你得迂回些！你可以说家里也给你践行，答应了回家用晚膳，不方便去啊！”

李亦然微微蹙眉，不愿违背祖父的意思，只能点头应是。

“我看啊，静安郡主都比你懂得看脸色！我还是舔着这张老脸，亲自让老荀撤了你的出身吧！”

李崇光后悔极了，就不该让李亦然去国子监崭露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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