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凯的声音有点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评委席上，柯山推了推眼镜，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他是个搞音乐的，最烦这种带着一身是非来比赛的。

不管你名气多大，在他这儿，只认声音。

“李导，好久不见。”

陈虹拿起话筒，试图缓和一下气氛。

李烨只是微微点了点头，调整了一下吉他的背带。

“准备好了吗？”他问身边的三个学生。

没有用话筒。

就是平常说话的音量。

但在安静得可怕的舞台上，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赵凯深吸一口气，看向李烨。

李烨的手指搭在琴弦上，给了他一个很淡的眼神。

那个眼神里，只有两个字：

相信。

赵凯闭上眼，再睁开时，眼底的慌乱已经被一股狠劲取代。

“准备好了。”

李烨的手指动了。

没有前奏。

直接就是一段扫弦。

干脆，利落，带着一股子粗粝的质感。

像是荒野上的风，瞬间刮过了整个演播厅。

赵凯举起话筒。

第一句歌词，就让所有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充满鲜花的世界到底在哪里。”

“如果它真的存在那么我一定会去。”

他的嗓音不是那种完美的清亮。

而是带着一点沙砾感的烟嗓。

听起来有些笨拙，却真诚得让人心颤。

这是GALA乐队的《追梦赤子心》。

在这个平行世界，还没有这首歌。

这是李烨昨晚连夜写出来的谱子。

也是他给这三个被全网谩骂的孩子，准备的最锋利的武器。

苏芊接着唱了第二句。

“我想在那里最高的山峰矗立。”

“不在乎它是不是悬崖峭壁。”

女生的声音原本是柔弱的。

但此刻，她的声音里却透着一股子韧劲。

像是石头缝里长出来的野草。

任你风吹雨打，我自岿然不动。

江哲的和声切入进来。

低沉，厚重，铺在下面，给了两人最坚实的支撑。

这时候，观众席上那些原本准备看笑话的人，表情开始变了。

那些举着手机准备录“翻车现场”的手，僵在了半空。

这歌……

有点东西啊。

但这还只是开始。

到了副歌部分。

李烨的吉他声骤然拔高。

那一瞬间，他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导演。

他是那个曾经站在地下通道里，为了一个面包唱破喉咙的流浪歌手。

他的手指在琴弦上疯狂舞动。

每一个音符，都像是一记重锤，砸在人的心口上。

赵凯几乎是用吼的唱了出来，

“关于理想我从来没选择放弃！”

“即使在灰头土脸的日子里！”

破音了。

但他没有停。

反而更加用力，脖子上的血管都要爆开了。

那种濒临崩溃边缘的嘶吼，那种不顾一切的宣泄。

哪怕是再不懂音乐的人，也能听出里面的血和泪。

“也许我没有天分！”

“但我有梦的天真！”

苏芊一边唱，一边眼泪就下来了。

她想起了这两天看到的那些恶毒评论。

想起了那些说她是废物，说她是累赘的话。

去你妈的累赘！

我是歌手！

我站在这里，就是为了唱歌！

“向前跑！迎着冷眼和嘲笑！”

三个人的声音合在一起。

不完美。

甚至有点乱。

但那种力量感，却像是决堤的洪水，瞬间淹没了整个大厅。

而就在这时。

一直只是弹琴伴奏的李烨，终于开口了。

他没有唱主旋律。

他在和声。

那一开口。

整个世界仿佛都亮了。

原本因为嘶吼而显得有些粗糙的人声，瞬间被一股清澈、高亢、又极具穿透力的声音包裹住了。

那是被天使吻过的嗓子。

干净，纯粹，没有任何杂质。

却又带着阅尽千帆后的沧桑与包容。

他就像是一阵风。

托起了三个正在坠落的孩子。

带着他们，直冲云霄。

评委席上，毒蛇柯山猛地站了起来。

他的眼眶红了。

他是玩摇滚出身的。

他太知道这种感觉了。

这不是在唱歌。

这是在玩命！

这是在用灵魂跟这个操蛋的世界对刚！

直播间里的弹幕，停滞了两秒。

然后，彻底炸了。

不是刚才那种阴阳怪气的嘲讽。

而是满屏的惊叹号。

【卧槽！卧槽！卧槽！】

【我头皮都麻了！】

【这是什么歌？听得我想哭！】

【谁说他们是废物的？谁说李烨是来捞金的？这特么是来炸场的！】

【那个和声！是李烨吗？天呐，我忘了他是歌手出身了！】

【这就是才华吗？随便写首歌都能这么好听？】

舞台上。

歌曲到了最后。

激昂的鼓点散去。

只剩下李烨手里那把吉他的余音，还在空气中回荡。

“为了心中的美好……”

“不妥协直到变老。”

赵凯唱完最后一句，整个人像是虚脱了一样，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汗水顺着他的下巴滴在地板上。

苏芊早已泣不成声，却死死地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江哲仰着头，看着头顶刺眼的灯光，眼角闪着泪花。

全场死寂。

足足过了十秒钟。

啪。

柯山第一个鼓起了掌。

接着是陈虹。

接着是Miki。

然后是观众席。

掌声像是潮水一样，从四面八方涌来，瞬间席卷了整个空间。

有人站起来了。

有一个，就有两个。

最后，全场起立。

那些原本带着恶意的目光，此刻全都变成了震撼。

甚至有些感性的女观众，已经在偷偷抹眼泪了。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

所有的抹黑，所有的谣言，都显得那么苍白，那么可笑。

京城，星皇娱乐。

霍景天手里的红酒杯，啪地一声，被他捏碎了。

鲜红的酒液混着玻璃渣子，流了一手。

但他感觉不到疼。

他死死地盯着电脑屏幕。

屏幕上，满屏的弹幕都在刷着“李烨牛逼”、“问道牛逼”。

刚才那些骂李烨的水军，早就被淹没在了这铺天盖地的赞美声中。

“怎么会……”

霍景天脸色惨白，嘴唇哆嗦着。

“这只是一首歌……只是一首歌啊！”

他不明白。

他花了那么多钱，布了那么久的局。

怎么会被一首只有几分钟的歌，就这么轻飘飘地破了？

公关总监毒蛇站在旁边，额头上的冷汗都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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