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子时不渡忘川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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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山脚下,雷声几乎贴着地皮滚过,震得人心口发闷。
那轰隆声像是从地底深处碾出的铁车,一声声压在耳膜上,连呼吸都随之滞涩。
林黛玉压低了斗笠,雨丝斜扫在粗麻布面上,发出细碎如虫啮的沙沙声。
她脖颈微僵——那枚没入发髻的冰魄银针此刻烫得惊人,像是一截烧红的炭条贴着头皮,针尾正以一种极细微却狂躁的频率震颤,仿佛有无数细针在颅骨内侧轻轻刮搔。
每一次震颤都牵动神经末梢,带来一阵阵尖锐而隐秘的刺痛。
热源就在下面。
“都在点子上。”柳十三像只壁虎般贴在岩壁阴影里,指了指前方几处被枯草掩盖的气孔,“一共九个,呼出来的气带着腥味。”话音未落,一股温热潮湿的腐臭便顺着风飘来,混着泥土发酵的霉气,钻进鼻腔时竟让人喉头一紧,几欲作呕。
黛玉没说话,只是抬手做了一个切断的手势。
雨水顺着她的指尖滑落,凉意渗入掌心,与头皮上的灼痛形成鲜明对冲。
霍岩会意,手中令旗一挥,三队人马如幽灵般散开。
没有喊杀声,只有雨夜中几声沉闷的骨裂响动,那是暗哨被拧断脖颈的声音——咔、咔两声轻响,如同冬日踩断冻枝,短促却令人脊背发寒。
入口是一块伪装成风化岩石的铁板。
柳十三撬开缝隙,一股混着硫磺与腐肉的恶臭扑面而来,浓烈得几乎有了实体,黏腻地糊住口鼻,舌根泛起金属锈般的苦味。
黛玉率先跃入,靴底触地的一瞬,传来轻微的回响,石质地面冰冷坚硬,湿滑如覆了一层油膜。
地窖比预想的要大,四壁点着长明灯,火苗却是诡异的惨绿色,在风中微微摇曳,投下扭曲跳动的影子,像一群无声嘶吼的鬼魅。
光晕边缘模糊,仿佛被某种看不见的力量吞噬着热量,空气中弥漫着蜡油燃烧时特有的焦臭,还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甜香,初时不觉,吸入久了却让太阳穴隐隐胀痛。
然而,当众人看清中央的景象时,连霍岩这般见惯生死的硬汉也不由得瞳孔骤缩。
没有尸体。
原本应该停放九具“活尸”的位置空空荡荡,只有正中央一座汉白玉石台上,竖着一面半人高的青铜镜。
镜面并没有映出黛玉的脸,反而像是有生命般,水波纹荡漾开来,浮现出一行血淋淋的小字:
“晚照神君,久等了——你的针,也听见他们在唱歌吗?”
声音并未响起,可那行字浮现的刹那,黛玉耳中竟真似传来遥远的吟唱——如童谣,又似招魂曲,缥缈不清,却直抵脑海深处,让她心头莫名一悸。
“这是个局!”霍岩厉声喝道,反手就要去拉黛玉。
晚了。
地底深处传来齿轮咬合的巨响,咯吱、咯吱,沉重如巨兽磨牙,地面剧烈震颤,脚底传来阵阵酥麻,仿佛整座山体正在苏醒。
四周石壁轰然裂开,九具在此刻才真正露面的黑漆棺材滑了出来,棺木底部与石轨摩擦,发出刺耳的“嘎——”声,令人牙酸。
“呲——”
棺盖上的机关同时弹开,不是暗器,而是九枚造型奇特的毒囊。
淡绿色的雾气瞬间喷涌而出,带着湿润的凉意扑上皮肤,随即化作一股甜腻香气,钻入鼻腔的瞬间,竟有种奇异的舒畅感,仿佛疲惫尽消。
可这舒适不过一息,便转为黏稠的压迫,像有无数细丝缠绕脑髓,越收越紧。
“闭气!是‘梦引增幅剂’!”黛玉甚至来不及捂住口鼻,那气味似乎能透过毛孔钻进脑髓。
视线开始扭曲。
眼前的地窖石壁像是蜡油般融化,取而代之的是漫天飞雪。
寒风割面,雪花落在脸颊上迅速结成冰晶,冷意刺骨,不是西山的雨,是前世那个埋葬了她最后一点希望的雪谷。
她看见父亲站在雪里,七窍流血,伸着手喊她的乳名;看见贾府的大火烧红了半边天,宝玉痴傻地笑着,手里攥着那块通灵宝玉……
“把针给我……给我就能解脱……”
脑海里有个声音在不断诱导,像是慈悲的佛音,又像是恶鬼的低语,温柔地撕扯着她的意志。
黛玉的手不受控制地抬起,指尖捏住了发间的冰魄银针,却不是为了对敌,而是要将体内所有的“生气”通过这枚针,渡给这虚幻的雪谷。
这是反向吞噬。
对方根本不想要她的命,是要把她当成唤醒这大阵的最后一把钥匙!
“林姑娘!醒醒!”
一声暴喝穿透了风雪。
紧接着,一件冰冷坚硬的物事带着破风声砸在她手背上,金属撞击皮肉的钝痛让她猛地清醒。
那是一股只有塞北寒铁才有的凛冽杀气,霸道,蛮横,不讲道理地撕开了那层粘稠的幻觉。
黛玉猛地一激灵,低头看去——
霍岩扔过来的,是一枚玄铁令牌。
正面刻着狰狞的狼头,背面只有两个字:北宸。
那是萧策的贴身令符,上面似乎还残留着那个男人常年握刀留下的粗砺触感和那一身散不去的血腥气——哪怕只是握在手中,也能感受到那股浸透骨髓的煞意,如同握住了刚从战场归来的断刃。
这股只有杀戮场上才有的纯粹煞气,瞬间冲散了那股甜腻的迷香。
幻象崩塌,露出了现实中狰狞的獠牙——那九具棺材里走出的并不是僵硬的尸体,而是九个穿着殓衣、面色红润得诡异的“活人”。
他们双目无神,动作却整齐划一,正一步步向石台逼近。
“想借我的针做梦?”黛玉一把抓起那枚令牌揣入怀中,眼底的迷茫瞬间化作了彻骨的冰寒,“那我就送你们一场噩梦!”
她没有后退,反而迎着那九具活尸跃上了石台。
“霍岩,炸了毒囊!柳十三,放‘赤鳞弹’!”
“诺!”
两道身影同时暴起。
柳十三手中的弹丸如天女散花般甩向四周墙壁,赤红的火焰遇上那淡绿色的毒雾,就像火星掉进了油锅。
“轰——轰——轰!”
连环的爆炸声震耳欲聋,气浪掀翻了地窖的穹顶,碎石如雨落下,砸在肩头生疼,烟尘呛人口鼻。
绿雾被高温瞬间焚烧殆尽,发出滋滋的声响,如同活物哀嚎,那九具活尸没了毒雾的滋养,动作明显一滞。
就在这一瞬。
黛玉拔出发间银针,没有片刻犹豫,狠狠刺入自己左手食指的商阳穴。
十指连心,痛楚如电流般炸开,指尖传来清晰的穿刺感,鲜血涌出的温热顺着针身滑落,带来短暂的真实。
殷红的血珠顺着针尖滚落,迅速被银针吸收,原本霜白的针身瞬间变得通体赤红,触之竟有微弱的搏动感,仿佛一颗跳动的心脏。
既然你们要玩“神识共鸣”,那就让你们尝尝什么叫真正的“共情”。
“去!”
她指尖轻弹,针鸣声如裂帛,清越刺耳,在残破的地窖中久久回荡。
这一次,她不再是被动的承受者,而是主动的播种者。
她将前世林家破败的绝望、寄人篱下的酸楚、最后泪尽而亡的滔天恨意,顺着那无形的精神丝线,强行灌入了那九具空洞的躯壳之中。
原本面无表情的活尸们突然停住了脚步。
他们的五官开始扭曲,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痛苦的嘶吼,仿佛在那一瞬间,他们每个人都经历了一遍林黛玉前世那痛彻心扉的一生。
有的活尸开始抓挠自己的脸皮,指甲刮过皮肉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有的跪地痛哭,泪水混着血水从眼角滑落,滴在石地上发出轻微的“嗒”声。
原本整齐的攻势瞬间瓦解。
“怎么可能……你怎么可能反控梦境!”
青铜镜后的阴影里,终于跌跌撞撞冲出一个人影。
那人面白无须,胸前挂着半块残缺的古玉,边缘磨损严重,像是被人硬生生掰断的。
黛玉目光微凝——那纹路,竟与她曾在萧策案头见过的一幅《宫禁印信谱》残卷有些相似。
此时他正惊恐地瞪着黛玉,像是看见了厉鬼。
正是之前线报中提到的废妃乳母之子。
“你们这些生来健全的人,怎么会懂我们残缺者的恨!真命将至,你们挡不住!”那人嘶吼着,举起手中一把淬毒的匕首扑了过来。
“我是不懂。”
黛玉站在石台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漠然得像是在看一只蝼蚁,“但我懂怎么让你闭嘴。”
她手腕一翻,那枚赤红的银针已收回指间,与此同时,左袖轻挥。
一蓬极细的粉末迎面罩住那人面门。
那是早已埋设好的“断脉粉”。
那人身形在半空中猛地一僵,像是被抽去了脊梁骨,重重摔在石台脚下,发出沉闷的撞击声,口中溢出黑血,腥臭扑鼻。
柳十三如鬼魅般欺身而上,一脚踏碎了他的手腕,卸掉了下巴。
战斗结束得比开始还要快。
黎明的第一缕光线穿透塌陷的穹顶,照进了这片狼藉的废墟。
雨停了。
空气里弥漫着硝烟、焦臭与尚未散尽的血腥味,混合成一种死亡后的寂静。
柳十三提着那个如同死狗般的俘虏,正要拖走。
那人却突然喉咙里咕噜作响,拼着下巴脱臼的剧痛,含糊不清地冷笑:“咳……你以为……赢了?”
他费力地扭过头,那双充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黛玉:“那块玉……连着最后一具棺……真正的‘归墟主棺’……里面躺着的……咳咳……可不是什么王爷……”
黛玉心头一跳,几步上前,一把扯下他胸前那块残玉。
玉质温润,却是那种常年埋在土里的死气沉沉,触手阴凉,仿佛能吸走体温。
她翻过玉身,在沾满血污的背面,赫然看到了四个极小的篆字:
孝端遗脉。
“果然是她……那个本该死去的女人。”黛玉心中默念,指尖因用力而发白。
孝端皇后,那是当今圣上的生母!
史书明确记载,二十年前便因难产而亡,早已葬入皇陵。
如果这地下的“真命”,指的是那位本该入土为安的太后……
如果对方手里捏着的,是这天下最尊贵的“尸身”……
这哪里是谋反,这是要掘了大梁朝的祖坟,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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