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道士仗剑夜独行,采得一缕明堂机
第76章 道士仗剑夜独行,采得一缕明堂机
酒家大堂内,姜异立足于血污之地,微微笑道:「我主要是担心,既然修丁火,却祭炼血煞之属的法器,会不会有所冲突?」
他并非不识好歹之人,怎会嫌弃杨耗费不少符钱为自己购置的这些法器。
「这个无妨。」
杨峋抚须笑道:「血煞阴魔既然已被贬为下乘杂气,而【五行】高居上位,你我以此祭炼,正是以上御下,只会更加得心应手,绝无冲突相悖之理。
姜异这才放下心来。
经过酒家这窝「真魔修」的无私奉献,几样法器确实更为饱满,神念稍加牵引,便如臂使指,运转自如。
随即,他又想到一个问题,直言相问:「阿爷,我曾听闻【仙道】显世,南瞻洲众修皆不得随意行犯天和,残生灵之事。我等如此杀人炼器,会不会违禁?」
杨峋眯起双眼,手指轻点,含笑道:「你倒是谨慎,这点与老夫当年颇为相似,凡事总要问个水落石出,生怕行差踏错半步。」
姜异腼腆一笑,通过郑清这件事,他再次体会到魔道法脉,当真处处暗藏区险。
那些隐藏在层层脉络之下的陷阱,一旦失足陷入,便再难脱身,更不用说谋求进境了。
杨峋摇头轻叹:「说实话,此事老夫也知之不详。凡是涉及上修乃至大能的消息,往往都模糊不清,唯有自身修为足够高深,走得足够远,才能看清楚当中真实样貌。」
早年跟著内峰隋长老做事,涨了不少见识。让他自诩眼界已经不低,要胜过许多乡族嫡系和执役同僚。
但下修终究是下修,无论如何伸长脖子,踮脚远眺,始终难以一窥上修所见风光。
「反正诛杀劫修,确实不犯【仙道】所定的纲常规矩。具体说法各种各样,老夫较为认可其中一道。
因为劫修沾染血煞,抵近阴魔,便不再归于【五行】之中,【凡类】之内,故而杀尽杀绝,哪怕一口气灭尽百万千万,【雷枢】也无动于衷。」
姜异细细品味这番话,大致意思是:一旦沦为劫修,就不再被当作「人」来看待了。
他不自觉想得再深几分,阴傀门故意流传这类修炼血煞的法诀,恐怕不只是为了培养「法奴」这么简单。
「祭炼法器也好,修炼法诀也罢,总归离不开生魂血精。短缺灵资灵材的情况下,最好的路数便是就地取人材」。
可无故杀伐,背负孽债,必定影响日后修行。
万一劫数累加,引来【雷枢】降罚岂不糟糕。」
姜异念头转动,思绪明快。
阴傀门所谓的「蓄养法奴」,实则是绕开压得众修喘不过气,却又无法忽视的「规矩」。
好便于自己取生灵为材!
「想我最初接触魔道法脉,还曾感慨,颇有人性,做工还给符钱。
如今再看,倒是黑得没边了,看似给活路,实则没出路,只把下修当作物件来使用!」
姜异按住心头杂念,扶起贺老浑,温言宽慰了几句。
但凡心性未泯之人,谁会愿意「食人喝血」,以此来彰显自己冷酷无情,道心坚凝。
下乘之下乘的拙劣效仿罢了,就如郑清自以为具足「前古魔修」风范一样。
贺老浑陡然著了道儿,想到制作百婴红、灵肉的种种过程,恶心膈应在所难免。
等他稍稍舒服了,姜异走到打坐歇息的杨峋身前。
「阿爷,五阴袋和血魄鉴业已祭炼到十成,黑煞浮屠锁也相差无几。
这三样法器在手,以我五重修为,对上劫修该如何?」
杨峋沉吟道:「除非遇上练气八重,且修炼过【五行】法诀,否则当无人能阻你。」
话音还未落地,杨峋忽又抬首,细观那张沉静如水的少年面容。
「阿异,你心中杀性————未消啊。」
八十里外,有一处幽深山谷,终年瘴气弥漫,腥风浓郁。
附近村落的樵夫猎户都将此地视为大凶,从不敢过分靠近。
关于妖物掳人而食的传闻,更时有流传,多添几分恐怖。
姜异那身道袍已被风雪浸透,微微泛起湿痕。练气五重的修道炉鼎,自是体魄坚固,气力悠长,一番疾行之下并不疲累。
未久,他转过山坳,看到谷口。
但见根根火把插在山丘,往里走又瞧著几盏灯笼悬挂,光芒昏黄黯淡,连周遭方寸都难照亮。
——
——
待进得更深,终于见著两脚集。
数十「肉铺」依山壁开凿,皆在开张。
上方铁钩挂的并非牲畜,而是赤条条的人躯。
老者如枯柴悬垂,幼童似羔羊倒吊。更有壮年男子被剔骨削肉,骨架犹在微微颤动,下边肉案,亦有各种零碎。
正中一家铺子门前,三五条人影正围坐肉案,摆开桌椅,饮酒吃肉,好不快活!
「诸位请了。」
姜异打个稽首,朗声道:「在下顶风冒雪,奔行八十里,想讨些好肉,以飨五脏庙。」
那几人齐齐转头。他们大多眉稀齿疏,双目赤红,在昏暗夜色中显得格外瘆人。
「你要什么样的肉?嫩肉已卖没了,筋肉已下锅了,只剩下几斤柴肉和不好吃的苦肉。」
姜异故作好奇:「敢问何为苦肉」。」
那人咧嘴一笑,牙齿发黄:「小道士连这都不晓得么!那面朝黄土背朝天,整日为人劳役驱策,盘剥血汗者,肉便发苦,难吃得很,远不如富贵人家的油多肥美。」
姜异佯装诧异:「这却是头回听著。在下胃口挑剔,既不喜人肉,又嫌凡禽凡兽寡淡无味。
诸位说,该如何是好?」
铺子里顿时骚动起来,乌泱泱涌出十几条汉子。
坐在肉案前,正举著一条腿肉大快朵颐的壮硕身影缓缓起身:「你莫不是在消遣————」
姜异淡淡一笑,两条眉毛轻轻挑起,终于迸出冷冽杀性:「我观诸位人面兽心,乃披衣冠之禽兽,既非人,也非凡,正好堪吃!」
这话落下,便有赤芒照破层层瘴气。
却是少年施展焰刃术,腾腾火光裹住长剑。
又是一通好杀!
幽谷上方,杨峋压阵。
他静静瞧著姜异出手利索,只一人堵著隘口,任是谁上前来,皆举剑劈落。
颗颗人头飞起,又滚落在地!
杀尽这家铺子,又直奔下一家而去!
姜异脚步不停,胸中酣畅淋漓,好似从未有过的痛快生起。
想他拜在牵机门,列为凡役身,下山又至三和坊,得获道承秘————种种如流水般掠过心头。
「这修魔道,就要极尽卑下,极尽轻贱不成?」
姜异不由想到玄阐子,想到太符宗,乃至想到横压五域的第一显道统。
「有朝一日,我也当如此!为上修,为道材,为————真君!甚么魔不魔,甚么道不道,杀个痛快再说!」
一时间,谷中惨叫不绝。
待到姜异再出现于谷口,外边已是旭日东升,霞光万道。
那身道袍被血色染透,独他眉目依旧干净,沉静如常。
「明堂者,宽广之意,温顺丰盈。多从藏风聚气之处养,也有从狭处恶穴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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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异福至心灵般,自发运转《小煅元驭火诀》。
倏地,一缕极亮火芒,受「混炼宗元,总领万真」之摄取。
轻轻涌入元关,坠进内府,化为一口至精至粹的汩汩灵液。
「练气五重,却是圆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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