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22:48

挪威峡湾，寒风刺骨。

周凛三人冲出巢穴出口时，身后山体内部传来持续低沉的崩塌声。没有爆炸，只是结构在层层瓦解。决策核被毁，失去统一指令的聚合体开始不可逆的崩解。

“上船！”陆沉指向岸边一艘伪装成科考船的接应快艇。

三人跃上甲板，快艇引擎咆哮，划破黑色水面，迅速远离那片不祥的峭壁。

顾言瘫坐在甲板上，检查着声波发射器过载损坏的部件。周凛靠着船舱，闭目调息，肋间的剧痛和意识被强行拖拽后的眩晕仍在持续。他手中紧握着那枚已经失效的协议熔断器——尖端还残留着决策核晶体过载熔毁的细微痕迹。

陆沉在简易操作台前，快速处理从巢穴带出的数据残片。屏幕上滚动着扭曲的代码和破碎的结构图。

“找到了。”陆沉突然出声，语气凝重，“‘蜕蛹’协议的完整逻辑链残片。它确实是一个自进化程序，目标是将节点转化为具备基础意识、可自主寻找‘优质基质’进行融合升级的‘活性单元’。挪威这个，已经接近完成初级融合。”

“什么是‘优质基质’？”顾言问。

陆沉调出一段模糊的生物扫描图谱，旁边有简略的评估参数。“高神经适应性，强意志抗力，稳定的生命体征。在它的评估体系里……”他看向周凛，“你是S级。”

周凛睁开眼，眼神无波。

“它最后说的‘意识同步剥离’，就是这个融合过程的最后一步。”陆沉继续道，“不是杀死，而是将你的意识‘消化’为它进化的一部分。其他节点如果发展到这个阶段，也会执行相同协议。林晚晚小姐那边……”

“她没事。”周凛打断，语气肯定。他手腕上，那个接收过格陵兰脉冲信号的简易指示器，曾短暂地规律闪烁过三下——那是他们之间约定过的安全信号。

陆沉点点头，调转画面。“更麻烦的是这个。”屏幕上显示着全球地图，剩余五个红点（东京、悉尼、开普敦、布宜诺斯艾利斯、西伯利亚）的能量读数曲线。在挪威节点信号熄灭后，这五个节点的读数几乎同时向上猛跳了一截。

“它们在…吸收挪威消散的能量？还是说……”顾言有了不好的推测。

“更像是在继承进化数据。”陆沉放大悉尼节点的能量波动频谱，“看这里，波动模式在挪威节点崩溃后三十秒内，出现了与挪威早期演化阶段高度相似的特征。‘蜕蛹’协议具备分布式学习能力。摧毁一个，会让剩下的变得更聪明、更危险。”

“进化加速了。”周凛总结道。

“是的。而且，它们之间可能存在我们尚未发现的隐蔽数据链，用于传递这种‘进化经验’。我们必须假设，剩下的节点一个比一个难对付。”

快艇在夜幕中疾驰，暂时安全。但每个人都清楚，这只是暴风雨的间隙。

“接下来去哪？”顾言问。

周凛看向地图上距离最近、也是目前能量读数增幅最大的红点。“悉尼。在它‘学习’完毕前，拔掉它。”

同一时间，格陵兰东部海岸。

林晚晚和山崎绫藏身于一处因冰川退缩而裸露出的岩洞中。外面，引擎声由远及近，又逐渐远去——巡逻机还在搜寻她们。

“脉冲发射暴露了我们的能源窃取行为。”山崎绫看着便携终端上被被动捕捉到的通讯片段，“它们在重点搜索这个区域。去雷达站的路线被封锁了。”

林晚晚检查着所剩无几的补给。“不能困在这里。我们需要交通工具，或者……让它们的注意力转移。”

她调出从格陵兰节点带出的、更详细的区域地图，目光落在海岸线的一个标记点上。“这里，标注的是一个旧时代的潜艇废弃维护洞库。后来被私人改造成了极地探险物资的走私中转站，可能有还能用的雪地车或小型船只。”

“风险很高，可能有人看守。”

“比留在这里被机器搜捕强。”林晚晚收起地图，“而且，我们需要联系外界。陆沉的网络可能被重点监控了，我们需要一个不被‘普罗米修斯’注意到的通讯跳板。”

山崎绫明白她的意思。那种走私者使用的、加密且路径混乱的非法卫星网络，有时候反而比正规渠道更隐蔽。

两人在夜色掩护下离开岩洞，贴着海岸线嶙峋的岩石向目标移动。严寒和疲惫如影随形，但她们不能停下。

几个小时后，那个隐蔽的洞库出现在视野中。入口半掩在冰层下，门口果然停着两辆老式但结实的重型雪地车，还堆着一些物资箱。没有明显的人类活动迹象。

她们小心翼翼地靠近。就在山崎绫试图检查雪地车状况时——

“别动。”

一个生硬的声音从侧上方传来。英语带着北欧口音。

林晚晚身体瞬间绷紧，手悄然移向武器。只见洞口上方的岩石阴影里，蹲着一个穿着白色伪装服的男人，手里端着一把猎枪，枪口对准她们。他脸上有冻伤疤痕，眼神警惕而疲惫，不像“普罗米修斯”的专业人员，更像是……困守于此的亡命徒。

“你们不是公司的人。”男人打量她们，“也不是警察。哪来的？”

“路过，需要交通工具和通讯设备。”林晚晚冷静回答，没有放松警惕。

“这里没东西给外人。”男人手指扣在扳机上，“马上离开。”

山崎绫突然开口，用的是丹麦语：“我们不是你的敌人。我们在躲避同样的东西——那些在天上飞的机器。它们毁了我们的飞机。”

男人眼神微微一动，枪口压低了一丝。“你们也被它们追？”

“它们追捕一切靠近旧医疗研究中心的人。”林晚晚接过话，用英语说道，同时观察对方反应。

男人脸上掠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恐惧、愤怒，还有一丝了然。“果然是那鬼地方……”他嘟囔着，终于从岩石上滑下来，但猎枪仍未完全放下。“你们知道那里发生了什么？为什么那些鬼机器几个月前突然发疯一样巡逻，还攻击靠近的人？”

林晚晚和山崎绫对视一眼。有故事。

“我们知道一些。”林晚晚谨慎地说，“那里在进行非法的危险实验。我们……是来阻止它的。”

男人盯着她们看了许久，似乎在判断真假。最终，他啐了一口，把猎枪背到肩上。“进来吧。外面冷。不过别打歪主意，我还有其他‘朋友’在暗处。”

他所谓的“朋友”，是洞库深处几台改装过、带有自卫武器的自动哨戒炮。洞库内部杂乱，堆着各种走私来的物资、燃料桶，还有一套看起来相当专业的卫星通讯设备和发电机。

“我叫埃里克，以前是给那个研究中心运‘特殊补给’的。”男人点燃一个小炉子，煮上热饮，“后来发现他们运的东西越来越不对劲……最后一次，我偷看到他们卸货，箱子里是……被封在冰里的孩子。”

他手微微发抖。“我吓坏了，想举报，但第二天，我的接头人和几个想调查的记者就‘意外’死了。我知道下一个是我，就偷了辆车和一些装备逃到这里，靠偷他们的零散补给和走私活下来。但几个月前，巡逻突然加强，我再也无法靠近任何补给点，被困死了。”

他看向林晚晚：“你们说阻止……成功了吗？”

“中心的核心部分已经自毁。”林晚晚回答，“但麻烦扩散了，全球都有类似的点。”

埃里克并不太惊讶，反而有种绝望的释然。“我就知道……那群疯子……”他把热饮递给她们，“雪地车你们可以开走一辆，油是满的。通讯设备你们也可以用，线路很干净，我定期换跳板。只有一个条件——”

他盯着她们：“如果你们真的在阻止这一切，带上我。我知道一些他们旧的补给路线和备用设施位置，可能有用。我……我不想再躲了。”

林晚晚没有立刻答应。埃里克的经历可信，他的技能和情报可能确有价值，但同样带来不确定性。

山崎绫轻声用中文说：“我们需要当地向导和情报。他的仇恨是真实的。”

林晚晚思索片刻，看向埃里克：“会很危险，可能送命。”

埃里克扯出一个难看的笑：“比在这里冻死、饿死，或者被那些机器抓走强。”

“好。”林晚晚点头，“我们需要尽快联系我们在欧洲的同伴，然后前往南部一个可能有船只的地方。你能操作那个设备，建立一条绕过常规监控的通讯链路吗？”

“给我十分钟。”埃里克转身走向通讯设备，动作熟练。

林晚晚走到洞库边缘，望向外面无尽的冰原。有了交通工具和通讯手段，她们不再是完全的逃亡者。

她们必须把格陵兰发生的一切、埃里克的情报，以及“蜕蛹”协议可能加速进化的警告，尽快传给周凛和陆沉。

倒计时：60:38:17

五个红点在地图上无声搏动。悉尼、开普敦、布宜诺斯艾利斯、西伯利亚，以及……依旧失联的东京。

时间，正在以比数字跳动更快的速度，流逝。


　　(https://www.mirenxs.com/mi/74962/49869211.html)


1秒记住迷人小说网：www.mirenxs.com。手机版阅读网址：m.miren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