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3章 红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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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薇第一次见到未来嫂子苏晓是在自家客厅。苏晓穿着米白色的针织衫,安安静静坐在沙发边缘,双手交叠放在膝上,像只容易受惊的鸟。母亲张秀英坐在主位,用审视的目光上下打量着这个即将成为林家儿媳的女孩。
“小苏家里是做什么的?”张秀英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我父母都是小学老师,已经退休了。”苏晓轻声回答,声音很柔,但背挺得笔直。
“哦,教师家庭,挺好。”张秀英点点头,但林薇听出了母亲语气里那点不易察觉的轻蔑。她知道母亲在想什么——苏晓的父母只是普通教师,而林家是做建材生意的,虽不算大富大贵,但在本市也有三套房产,一辆奥迪A6停在车库里。
哥哥林浩坐在苏晓旁边,手悄悄在背后碰了碰苏晓的手背,一个细微的安慰动作。林薇看着这一幕,心里五味杂陈。她为哥哥找到真爱高兴,又隐隐担心母亲这关不好过。
果然,苏晓一走,张秀英就开了口:“家庭条件差了点。不过既然你喜欢,妈也不说什么。只是彩礼方面,咱们得按规矩来。”
“妈,您说。”林浩显然松了口气。
“八万八,图个吉利。不过——”张秀英拖长了声音,“钱都在理财里,暂时取不出来。先给五万,剩下的婚后补上。”
林浩皱眉:“妈,咱家不是有现钱吗?”
“你懂什么!理财提前取要损失多少利息?”张秀英瞪了儿子一眼,“要是她真心想跟你过日子,不会在乎这三万两万的。”
林薇忍不住插嘴:“妈,这样不好吧?说好的八万八,少给这么多,苏晓家会不会有想法?”
“能有什么想法?”张秀英不以为然,“要是为这点钱闹,正好说明她看中的是咱家的钱,不是林浩这个人。”
林浩沉默了一会儿,最终点了点头。林薇看着他妥协的背影,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二
苏晓果然“好说话”。当林浩支支吾吾说起彩礼只能先给五万时,她只是微微愣了一下,随即微笑:“没关系,反正都是走个形式。”
林浩如释重负,抱住她:“晓晓,谢谢你理解。我妈就是那样,把钱看得重,但她心不坏。等结了婚,剩下的钱我一定让她补上。”
苏晓靠在他怀里,轻声说:“我不要钱,我只要你对我好。”
婚礼前一周,林薇看见母亲在数红包。厚厚的红包里,母亲只抽出了八张百元钞,换成了八十八元零钱。
“妈,您这是干什么?”林薇震惊地问。
“改口红包,意思意思就行了。”张秀英头也不抬,“八八,发发,多吉利。”
“可这也太少了吧?亲戚们看着呢!”
张秀英终于抬起头,眼神里有一种林薇看不懂的执拗:“就是要让人看看,这媳妇在咱家是什么地位。免得她进了门,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林薇倒吸一口凉气。她突然明白了,母亲根本不是在乎那点钱,而是在用这种方式确立自己的权威,给新进门的儿媳一个下马威。
“妈,您这样哥哥会难做的。”林薇试图劝解。
“你哥就是个实心眼,被那女的迷住了。”张秀英冷笑,“我得让他明白,这个家里谁说了算。”
林薇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她知道,母亲已经钻进了一个自己编织的牛角尖,谁也拉不回来。
三
婚礼那天热闹非凡。苏晓穿着洁白的婚纱,美得让林薇都看呆了。交换戒指时,林浩的手在抖,苏晓的眼里有泪光。那一刻,林薇真心为他们高兴。
直到敬茶环节。
张秀英和林父坐在高堂椅上,苏晓端着茶跪在软垫上:“妈,请喝茶。”
张秀英接过茶,喝了一口,然后递出那个薄薄的红包。林薇看见苏晓接过红包时手指顿了一下——显然,她感觉到了厚度的异常。
苏晓抬起头,看着张秀英,眼神里有询问。张秀英避开了她的目光,转头对宾客笑道:“新媳妇茶真香!”
仪式继续。林薇提心吊胆,生怕出什么岔子。好在一直到婚礼结束,苏晓都表现得体大方,笑容得体。
亲戚们开始陆续离开,只剩下几家近亲还在酒店包厢里聊天。张秀英正得意地跟姑妈炫耀:“现在的年轻人,就得让他们知道规矩……”
话音未落,一个红色的小东西划过空中,“啪”地打在林浩脸上,然后落在地上。
全场瞬间安静。
那是张秀英给的红包,封口已经撕裂,里面八十八元零钱散落出来。
苏晓站在包厢中央,婚纱还没换下,脸上的妆容精致,眼神却冷得像冰。她一字一句地说:“林浩,你们家的规矩,我高攀不起。”
说完,她转身就走。林浩愣了两秒,捡起地上的红包,看向母亲:“妈,这里面是多少钱?”
张秀英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八十八,多吉利的数……”
“八十八?”林浩的声音在发抖,“您给我的脸,就值八十八?”
“你吼什么吼!”张秀英也来了火,“为了个外人,跟你妈这么说话?我白养你这么多年了!”
“她不是外人,她是我妻子!”林浩把红包摔在桌上,追了出去。
包厢里死一般的寂静。姑妈尴尬地起身:“那什么,时候不早了,我们也该走了……”
亲戚们匆匆离开,留下张秀英一个人站在满桌残羹冷炙前。林薇走过去,轻声说:“妈,您这次真的过分了。”
“我过分?”张秀英猛地转身,眼睛通红,“我辛辛苦苦养大的儿子,为了个女人当众给我难堪!你看见没有?他眼里还有我这个妈吗?”
林薇看着母亲扭曲的脸,忽然感到一阵寒意。这不是她认识的母亲。她记忆里的母亲虽然强势,但讲道理,疼爱子女。可眼前这个人,仿佛被什么附身了一般,眼中只有偏执和怨恨。
四
林浩和苏晓还是结婚了,但婚礼的裂痕已经产生。按照张秀英的要求,新婚夫妇搬进了林家的另一套房子,和父母同住。
“住在一起,我好照顾你们。”张秀英说这话时,脸上带着笑,但笑意未达眼底。
林薇知道,母亲是想把苏晓放在眼皮子底下,更好地“管教”。
冲突从餐桌开始。
苏晓海鲜过敏,这点林家人都知道。可搬进来后的第一顿饭,张秀英做了一桌海鲜:清蒸螃蟹、油焖大虾、蒜蓉扇贝,唯一一个素炒青菜,上面还浇了一层虾油。
“妈,晓晓不能吃海鲜。”林浩皱眉。
“哎呀,你看我这记性!”张秀英一拍脑门,“光想着你们爱吃海鲜了。不过小苏啊,这虾油提鲜,你不吃海鲜,尝尝青菜总行吧?”
苏晓看着那盘泛着油光的青菜,沉默了几秒,然后端起碗:“我吃白饭就行。”
“那怎么行!营养要均衡。”张秀英不由分说地往苏晓碗里夹了一筷子青菜,“尝尝,就一点点,没事的。”
林薇看见苏晓的手在桌下攥紧了。但她什么也没说,默默吃下了那口青菜。
当晚,苏晓全身起红疹,连夜去了医院。医生说是严重过敏反应,再晚点可能会喉头水肿导致窒息。
从医院回来,林浩第一次对母亲发了大火:“妈!您明知道晓晓过敏,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怎么知道她这么娇气?”张秀英不以为然,“一点虾油而已。再说了,嫁到咱们家,就得适应咱们家的饮食习惯。总不能因为她一个人,全家都不吃海鲜吧?”
“那您至少可以做几个她能吃的菜!”
“我做了一辈子饭,还要你来教?”张秀英声音也高了起来,“林浩,我告诉你,你别娶了媳妇忘了娘!这个家,还是我说了算!”
林浩看着母亲,眼神从愤怒逐渐变为失望。他什么也没说,转身回了房间。
第二天,林浩告诉父母,他和苏晓要搬出去租房子住。
张秀英炸了:“为什么?家里住得不舒服吗?我天天给你们做饭洗衣,还做出罪来了?”
“妈,我们需要自己的空间。”林浩的声音很平静,但这种平静让张秀英更慌了。
“空间?什么空间?你们是不是嫌我碍眼?”张秀英的眼泪说来就来,“我含辛茹苦把你养大,现在你为了个女人,要把你妈扔了?”
“妈,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张秀英哭喊着,“你今天要是搬出去,就别认我这个妈!”
一直沉默的林父终于开口:“秀英,少说两句。孩子们大了,想自己住就自己住吧。”
“连你也帮他们说话?”张秀英不可置信地看着丈夫,“好好好,你们都嫌我多余,我走!”
她真的开始收拾行李。林浩去拦,林父叹气,最终搬出去的事暂时搁置了。
但只过了三天,苏晓再次过敏——这次是在公司吃完外卖后。外卖是张秀英“顺路”送到苏晓公司的,一份海鲜粥。
“我真的不知道那家粥店的海鲜粥里有虾米啊!”张秀英在电话里对林浩解释,声音委屈巴巴。
林浩什么也没说。周末,他带着苏晓悄无声息地搬走了。等张秀英发现时,出租屋里已经空空如也。
五
林父提出了一个解决方案:给儿子买套房。
“反正早晚要买,现在买了,他们也不用付租金,咱们还能经常去看看。”林父说。
张秀英激烈反对:“凭什么?他为了那个女人搬出去,我们还要倒贴钱给他买房?”
“那是你儿子!”林父难得强硬,“你非要把他越推越远才满意吗?”
张秀英沉默了。过了几天,她突然改了主意:“买房可以,但只能付首付,贷款我们来还。等过几年,他们经济条件好了,自己还贷。”
林父想说什么,但看着妻子执拗的眼神,最终点了点头。他知道,这已经是张秀英能做出的最大让步——或者说,是她布下的又一个局。
房子买在了离林家不远的一个新小区,两室一厅,不大,但温馨。搬进新家那天,苏晓的脸上终于有了笑容。她拉着林浩的手,一个房间一个房间地看,计划着这里放书架,那里摆绿植。
林薇去帮忙搬家,看见哥哥嫂子眼里的光,心里由衷地为他们高兴。也许,分开住真的是最好的选择。距离产生美,说不定母亲和嫂子之间的关系能慢慢缓和。
但她太天真了。
苏晓怀孕的消息传来时,林家上下都很高兴。林父说要给孩子包个大红包,张秀英也难得露出了笑容。
可当林浩试探着问:“妈,等孩子生了,您能不能帮忙带一带?晓晓产假只有半年……”
张秀英的笑容立刻消失了:“带孩子?我可带不了。我腰不好,血压也高,带孩子这么累的活,我可干不了。再说了,我也有自己的生活,广场舞、旅行团,我都报名了。”
林浩愣住了:“妈,您之前不是还说想抱孙子吗?”
“想抱孙子不代表要当保姆!”张秀英板起脸,“你媳妇不能自己带吗?现在的年轻人,就知道依赖老人。”
话说到这份上,林浩只能作罢。苏晓知道后,沉默了很久,然后说:“没事,我辞职自己带。”
林薇听到这个消息时,心里一沉。她知道嫂子在一家不错的公司做设计,上升期,辞职太可惜了。但看着嫂子微微隆起的小腹,她又说不出劝的话。
孩子出生了,是个男孩,取名林望。张秀英抱着孙子,笑得合不拢嘴,红包也给得厚实。有那么一段时间,林薇以为一切都在变好。
直到林望三个月大时,张秀英突然宣布:“房贷我们不管了,你们自己还吧。”
那时苏晓已经辞职,林浩一个人的工资要还房贷、付奶粉钱、承担一家三口的所有开销,根本不够。
“妈,不是说好你们先还几年吗?”林浩急了。
“计划赶不上变化。”张秀英慢条斯理地说,“你爸生意不好做,我们老了,挣不来钱了。你们年轻,辛苦点是应该的。”
林薇看着母亲平静的脸,忽然明白了什么。这不是临时起意,而是一早就计划好的。
果然,林浩开始白天上班,晚上跑滴滴,周末还接私活。一个月下来,人瘦了一圈,眼袋深得吓人。苏晓则精打细算每一分钱,买打折的尿不湿,自己给孩子做辅食,护肤品从品牌货换成了大宝。
林薇去看他们时,苏晓正在阳台上晾衣服。那些衣服已经洗得发白,袖口起了毛球。看见林薇,她笑了笑:“来了?屋里坐,我给你倒水。”
那笑容里有疲惫,也有一种林薇看不懂的坚韧。
六
林薇决定和母亲摊牌。
“妈,哥太辛苦了,您和爸先把房贷接过去吧。等望望上幼儿园,嫂子能出去工作了,再让他们自己还。”
张秀英正在织毛衣,闻言头也不抬:“我等的就是这一天。”
林薇一愣:“什么?”
毛衣针在张秀英手中飞快地穿梭,红色的毛线像血一样刺眼。她终于抬起头,眼神冷得让林薇打了个寒颤。
“你嫂子不是有能耐把我儿子拐出去另住嘛,那我就要让她尝尝出去住到底好不好。你哥也是,不吃点苦头,他还以为一个外人比我这个亲娘还疼他呢!”
林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妈,嫂子不是外人,她是哥的妻子,是望望的妈妈!”
“妻子?”张秀英冷笑,“没有她,林浩还是我听话的好儿子。现在呢?为了她,跟我吵,跟我闹,搬出去住,眼里还有我这个妈吗?”
“那是因为您一直在为难嫂子!”林薇脱口而出。
“我为难她?”张秀英猛地站起来,“我给她房子住,给她做饭,我还错了?是她不知足,非要把我儿子从我身边抢走!”
“妈,哥不是您的私有财产!他要结婚,要成立自己的家庭,这是很正常的事!”
“正常?”张秀英的眼睛红了,“我辛辛苦苦养大的儿子,凭什么拱手让人?你知不知道,从他搬出去那天起,我心里就像被挖掉一块?每天晚上,我想着他和另一个女人在一个屋檐下,叫别人妈,我心里就像刀割一样!”
林薇看着母亲痛苦扭曲的脸,忽然感到一阵悲哀。她终于明白了,母亲所有的刁难、算计、控制,都源于一种深层的恐惧——害怕失去儿子,害怕被抛弃,害怕在那个她奉献了一生的家庭里失去地位和价值。
但这种明白并不能消解她的愤怒。
“所以您就要毁了他的生活?看着他每天累死累活,看着嫂子节衣缩食,看着您亲孙子用最便宜的奶粉,您就高兴了?”
“他们要是过不下去了,就会回来求我。”张秀英重新坐下,继续织毛衣,“到时候,你嫂子不说点什么好听的,我是不会给一毛钱的。我要让她知道,在这个家,谁才是女主人。”
林薇浑身发冷。她看着母亲,突然觉得这个生她养她的人变得无比陌生。那双手曾经温柔地抚摸她的额头,现在却在精心编织一个囚禁儿子的网;那张嘴曾经哼着摇篮曲哄她入睡,现在却吐出最刻薄的控制。
“妈,您想过后果吗?”林薇的声音在发抖,“这么作下去,别说嫂子,望望长大了都不会认您。到时候,您就真的一无所有了。”
张秀英的手顿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节奏:“只要林浩还是我儿子,我就不会一无所有。”
“如果他不是了呢?”林薇轻声问,“如果他被您逼得,不得不选择呢?”
张秀英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被更深的执拗掩盖:“他不会。他是我儿子,他身体里流着我的血。”
林薇知道,谈话结束了。母亲已经钻进了一个自己打造的牢笼,拒绝看见任何光。
七
林薇去找哥哥,把母亲的计划和盘托出。她以为林浩会愤怒,会绝望,会崩溃。
但林浩只是安静地听着,然后说:“我猜到了。”
“你猜到了?”林薇震惊。
“从房贷突然要我们自己还,我就猜到了。”林浩苦笑,“妈一直是这样,用钱来控制一切。小时候我成绩好,她给奖励;不听她话,就扣零花钱。我以为长大了就好了,没想到……”
他看向卧室,苏晓正在哄孩子睡觉,轻轻哼着歌。
“那你打算怎么办?”林薇问,“需要钱的话,我这些年攒了一些……”
“不用。”林浩摇头,“我们现在虽然辛苦,但基本能收支平衡。而且,晓晓婚前偷偷攒了几万块钱,应急的话可以先挪着用。等过两年,望望上幼儿园了,晓晓就能重新工作。她说她可以接一些设计的私活,时间自由,还能照顾孩子。”
林薇愣住了:“嫂子……有存款?”
“她一直没告诉我,是前几天才说的。”林浩眼里有泪光,“她说,她知道我妈不喜欢她,早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那笔钱,是她给自己留的退路,也是给我们这个家留的退路。”
林薇突然想起苏晓婚礼上扔掉红包的那一幕。那个看似柔弱的女孩,其实骨子里有一种惊人的韧性。她不是不会反抗,只是在选择时机;她不是没有底线,只是愿意为了爱的人暂时忍耐。
“哥,你娶了个好妻子。”林薇由衷地说。
“我知道。”林浩微笑,“所以再苦再累,我也要坚持下去。我要让妈明白,我不会回去求她,因为我已经有了自己的家。”
离开哥哥家时,天已经黑了。林薇走在小区里,回头看见那扇亮着灯的窗户。温暖的光从窗帘透出来,隐约能看见苏晓抱着孩子在屋里走动,林浩在旁边说着什么,两人都笑了起来。
那是一个真正的家,虽然小,虽然穷,但有爱,有尊严,有未来。
而母亲的那个大房子里,有真皮沙发,有水晶吊灯,有满柜子的名牌衣服,却只有无尽的控制和越来越深的孤独。
八
一年后,林望一岁半了,已经会摇摇晃晃地走路,咿咿呀呀地叫“爸爸妈妈”。苏晓开始接一些设计私活,虽然收入不稳定,但总算有了进账。林浩升了职,加了薪,晚上不用再跑滴滴了。
他们仍然没有向张秀英求助。最困难的时候,苏晓那笔存款用掉了一半,但终究撑过来了。
张秀英开始坐不住了。她以为儿子会回来求她,会服软,会让儿媳低头认错。但什么都没有发生。林浩每周会带着孩子来看她,礼貌而疏离;苏晓几乎不来,偶尔来了,也是客客气气地叫一声“妈”,然后就不再说话。
那个恭敬顺从的儿媳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平静疏远的陌生人。
更让张秀英恐慌的是,孙子对她不亲。林望会要爷爷抱,要姑姑抱,但当她伸出手时,孩子却往爸爸怀里躲。
“望望,来,奶奶抱。”她挤出笑容。
孩子看着她,突然“哇”地一声哭了。
张秀英的手僵在半空。她忽然想起林薇的话:“这么作下去,别说嫂子,小侄儿都不会理您。”
那天晚上,张秀英做了个梦。梦见林浩小时候,发高烧,她整夜整夜地抱着他,用酒精给他擦身,一遍遍地量体温。天快亮时,烧终于退了,林浩睁开眼,软软地叫了一声“妈妈”。
她高兴得哭了。
梦醒时,枕头上湿了一片。张秀英坐起来,看着空荡荡的另一半床——林父最近常去老年大学,在家时间越来越少——突然感到一种蚀骨的孤独。
她拿起手机,想给儿子打个电话,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道歉吗?她说不出口。承认自己错了吗?那她这些年的坚持算什么?
但她突然很想知道,儿子还记不记得那个发烧的夜晚,记不记得她曾经是个好母亲。
窗外的天色渐渐亮了。张秀英走到窗前,看见晨跑的人们,上学的小孩,开始新一天的生活。
而她困在这个金笼子里,守着那点可怜的控制权,忽然不明白自己到底赢了什么,又失去了什么。
楼下传来开门声,是林父晨练回来了。张秀英转过身,想说点什么,但最终只是问:“早饭想吃什么?”
声音干涩,像生锈的铰链。
她不知道,在城市的另一头,儿子一家正在吃早餐。林望坐在儿童餐椅上,用小手抓面条,弄得满脸都是。苏晓笑着给他擦脸,林浩看着这一幕,眼里满是温柔。
他们没有谈起她,但也没有忘记她。他们只是选择了往前走,把那些伤害留在身后,像绕过路上的一个深坑。
而张秀英还在坑边徘徊,试图把路过的人都拉进去陪她,却不知道,坑底早已只有自己一个人。
天完全亮了。新的一天开始,红线还在继续编织,只是不知道最终会捆住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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