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血袍使
夜色如墨,屋内只余一盏如豆的油灯。
李玄盘坐在石床上,双目微闭,呼吸绵长而沉重。
在他的膝盖上,摊开着那卷破旧不堪的《厚土诀(残篇)》。
这功法在寨子里被称为催命符。
因为它只有前三层的口诀,且中间缺失了关键的行气图。
过去有十几个流民尝试修炼,结果不是经脉寸断,就是呕血而亡。
但在李玄的脑海里,一张精密的三维人体经络图正在与这残篇进行比对。
先引气走足少阴肾经,利用肾水的阴凉中和地气的燥热,再迂回注入丹田。
这是一次拿命做赌注的实验。
李玄深吸一口气,从怀里掏出一块黑山送来的指甲盖大小的下品灵砂,握在手心。
引气,开始。
一丝微弱且驳杂的土黄色灵气,顺着掌心劳宫穴钻入经脉。
它像是一把粗糙的沙砾,摩擦着脆弱的血管壁,带来阵阵刺痛。
若是常人,此时必然急着将其压入丹田。
但李玄意念一动,强行控制这股灵气拐了个弯,冲向了肾俞穴。
“滋……”
体内仿佛传来一声冷水浇在热炭上的轻响。
那股燥热的土灵气经过肾水的一激,变得温顺了许多,体积虽然缩小了一半,但纯度更高。
“落!”
李玄心中低喝。
灵气顺势而下,毫无阻碍地滑入了丹田气海。
嗡!
腹部传来一声微不可察的震鸣。那一丝灵气在丹田内盘旋一圈,终于安家落户,化作了一滴淡黄色的液态灵力。
李玄猛地睁开眼,长吐一口浊气。
成了。
虽然只是最底层的入门,但这意味着他不再是纯粹依靠肉体力量的凡人,而是真正掌握了超凡力量的修士。
“这就是修仙……”
李玄感受着丹田内那一丝虽然微弱却生生不息的力量。
他刚想继续巩固修为,门外突然传来了阿秀急促的敲门声。
“咚咚咚!”
伴随着的,还有远处寨门口传来的沉闷号角声。
呜——呜——
这号角声苍凉、阴森,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压迫感。
李玄眉头一皱,收起灵砂,推门而出。
门外,阿秀脸色苍白,指着寨子大门的方向,身体在微微发抖。
“怎么回事?”李玄问。
还没等阿秀比划,一个慌乱的身影已经跌跌撞撞地冲上了后山。
是黑山首领。
这位平日里凶神恶煞的炼气三层高手,此刻却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满头大汗,眼神惊恐。
“先……先生!救命!救命啊!”
黑山扑到李玄面前,声音都在哆嗦。
“慌什么。”
李玄负手而立,神色淡然。
“是使者……血袍使者来了!”
黑山咽了口唾沫,脸色惨白,“那是血煞宗的大人!每隔三个月,他们就会来寨子收割一次灵砂和……和成熟的蛊虫。”
李玄心头一跳。
幕后黑手,来了。
“来就来,你怕什么?”
李玄明知故问。
“我的腿……”
黑山指着自己已经结痂痊愈的左腿,都要哭出来了,“先生,那蛊虫是血煞宗种下的种子啊!使者这次来,就是要收割我腿里养熟的蛊虫。”
“现在虫子被您挖出来烧了,使者要是发现货物没了,他会把我也塞进炼丹炉的!”
黑山是真的怕了。
他虽然是寨主,但在那些宗门修士眼里,也就是个高级点的耗材。弄丢了宗门的财产,下场比死还惨。
“而且……而且……”
黑山看了一眼李玄,咬牙道,“若是使者知道是先生治好了我,恐怕先生也……”
李玄眼神一冷。
这是一道送命题。
治好黑山,是为了立足;但这同时也得罪了黑山背后的主子。
现在,在这个没有国家支援的夜晚,他必须直面一个比狼妖更恐怖的敌人——宗门修士。
“那使者什么修为?”
李玄冷静问道。
“炼气五层……甚至六层!而且手持法器,杀我不费吹灰之力!”
黑山绝望道。
炼气六层。
李玄心中盘算了一下。自己现在炼气二层(外加肉身强化),加上阿秀和那把合金匕首,正面对抗胜算不足一成。
不能力敌,只能智取。
“黑山。”
“把那日我从你腿里挖出来的死虫灰烬找来。”
“啊?”
黑山愣住了。
“还有,去取一碗新鲜的猪妖血,外加……一坛烈酒。”
李玄转身走进屋内,从角落的阴影里,取出了那个他这几天一直在摆弄的陶罐。
陶罐密封着,里面装着他用离心法提炼出来的高浓度神经毒素。
“先生,您这是要……”黑山不解。
“他不是要收割蛊虫吗?”
“那我们就给他一个更凶、更猛的。”
“走,去会会这位使者大人。”
……
东河寨,黑石大殿。
大殿内灯火通明,却寒气森森。
上首的虎皮椅上,坐着一个身穿暗红色长袍的青年。
他面容阴柔,皮肤惨白,手里把玩着两枚漆黑的铁胆。
他就是血煞宗的外门执事,这一带牧场的管理者。
大殿下,大勇等一众护卫跪了一地,大气都不敢出。
“黑山呢?”
血袍青年眼皮都不抬,声音尖细,“本座的时间很宝贵。让他带着贡品立刻滚过来。”
“来……来了!”
殿外传来黑山的声音。
只见黑山一瘸一拐地走进来,身后跟着一个背着药箱、低眉顺眼的青衣道人。
“拜见使者大人!”
黑山扑通一声跪下。
血袍青年瞥了一眼黑山的左腿,眉头微皱:
“黑山,我看你这腿上的死气……怎么淡了不少?”
“若是那噬血蛊没养熟,或者被你私自弄死了……”
青年手中铁胆猛地一停,“你知道后果。”
一股炼气中期的威压瞬间席卷全场。
黑山冷汗如雨,刚要开口求饶,身后的李玄却突然上前一步,不卑不亢地行了一礼:
“回禀使者,黑山首领的蛊,不仅没死,反而进阶了。”
“进阶?”
血袍青年一愣,目光如电般射向李玄,“你是个什么东西?也配跟本座说话?”
李玄并未抬头,只是从药箱里捧出了一个密封的陶罐,双手奉上。
“在下乃是寨中的医修,负责照料首领的伤势。”
“在下发现,首领体质特殊,那噬血蛊在他体内吞噬了大量地火煞气,竟然发生了变异。”
“为了防止蛊虫破体而出伤了首领性命,在下斗胆,将其引出,封存于此罐中。”
李玄的声音平稳,透着一股专业的自信。
“变异?”
血袍青年眼中闪过一丝贪婪与狐疑。
噬血蛊虽然只是低阶蛊虫,但若是真能变异进阶,那可是能换取宗门大功的!
“呈上来。”
青年一挥手。
李玄捧着陶罐,一步步走上台阶。
每走一步,他的心跳都在控制下保持平稳,全身肌肉却已紧绷到了极致。
他在赌。
赌修仙者的贪婪,赌对方对凡人医术的轻视。
走到距离青年三步远的地方,李玄停下,缓缓揭开了陶罐的封泥。
一股浓烈刺鼻的血腥气混合着某种奇异的“药香”(其实是神经毒素挥发的味道)飘了出来。
青年探头看去。
只见陶罐底部,一团暗红色的粘稠液体中,几条比普通线虫粗壮了一倍的黑虫正在疯狂扭动,看起来凶厉异常。
李玄用普通水蛭,混合了黑山死掉的蛊虫尸粉,再用特殊药剂催化膨胀后的赝品。
“果然凶悍!”
青年大喜,下意识地就要伸手去摄取那团蛊虫,“好!好!若是真成了气候,算你一功……”
就在他的注意力完全被罐中蛊虫吸引,且深深吸入那股药香的一瞬间。
李玄一直低垂的眼帘猛地抬起。
杀机毕露。
距离:三步。
状态:对方防备松懈,且吸入微量神经毒素。
“使者大人,小心烫手。”
李玄微笑着,捧着陶罐的手指微微一弹。
机关触发。
陶罐底部夹层里的高纯度白磷,瞬间接触到了空气。
轰!
一团惨绿色的鬼火,毫无征兆地从陶罐里炸开,直接扑向了血袍青年的面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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