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陵兰，冰原。

林晚晚和山崎绫在风雪中跋涉，目标是更东部的废弃雷达站。

“生物特征标记已通过备用频道，发往陆沉网络所有节点。”林晚晚喘着白气说，“但我们发出的警报……没有回复。”

山崎绫看着平板，上面代表挪威节点的红点持续异常闪烁。“信号被干扰了。或者……那边情况比警报更糟。”

突然，林晚晚体内残存的系统内核发出一阵尖锐颤栗——不是预警，是共鸣。

“停下！”她猛地按住太阳穴。

眼前并非幻觉，而是被强行塞入了一段来自极远处的、扭曲的数据感知：暗红色的腔体、搏动的壁、非人的嘶吼，以及……周凛三人清晰的生命信号正被某种庞然之物标记、分析、锁定。

“是挪威……”她声音发紧，“那个‘巢穴’……它‘看’到我了。”

“什么？”

“它的感知场……或者它发出的警报协议，和我的系统残留部分发生了短时共振。”林晚晚快速解释，“我收到了它视角的碎片——周凛他们被困住了，而且被识别为‘高价值目标’。”

几乎同时，平板上陆沉协调网络的加密公共频道，终于挤出一条断断续续的信息：

“……全球紧急状态……确认未知协议‘蜕蛹’激活……重复，‘蜕蛹’已激活……所有未摧毁节点发生结构性生物质转化……转化节点正释放意识污染脉冲……切勿靠近……切勿……”

信息末尾附着一段简略的技术摘要。

山崎绫迅速解读：“‘蜕蛹’……是‘摇篮’协议的极端变体。它不是重置意识，而是将设施本身、连同其中所有有机与无机物质，重组为一种可自主进化、具备集体意识的‘活性巢穴’。转化目的是……‘孵化’某种更适应极端环境的‘新载体’。”

“孵化什么？”林晚晚问。

“数据不全。但摘要提到‘载体’需要‘优质意识基质’进行最后校准……”山崎绫抬头，脸色惨白，“周凛他们……被标记为‘优质’样本了。”

林晚晚心一沉。她立刻尝试用所有频段呼叫周凛，只有噪音。

必须做点什么。

她看向山崎绫：“那个废弃雷达站，有没有可能……不只是接收信号？”

“你是说……”

“主动发射。反向干扰，或者……给那个‘巢穴’发送点‘噪音’。”

“需要强大的定向发射源和精准定位。雷达站的老旧设备不一定够，而且我们只有两人……”山崎绫思考着，突然停顿，“等等。格陵兰节点虽然自毁了，但它的地下能源枢纽可能还有短期残余能量。如果能接入，把它变成一次性的、超大功率的脉冲发生器……”

“然后对准挪威轰过去？”林晚晚接话。

“不需要精确攻击。只需要发送一道强制的‘系统重置指令’或乱码脉冲，干扰‘蜕蛹’协议的核心协调频率，哪怕只制造几秒的混乱，也可能给周凛他们创造机会。”

“但节点入口已经塌了。”

“有备用通风和维修管道，在地质图上。可能还没完全堵死。”山崎绫调出地图，“风险极高，管道可能不稳定，而且残余能量引爆的时间窗口极短。”

林晚晚已经背好装备。“带路。”

她们折返，找到一处半掩在冰层下的金属通风口。撬开，里面是黑暗的、布满冰凌的狭窄管道。

爬进去。

管道向下倾斜，冰冷刺骨。她们手脚并用，在几乎窒息的黑暗中前进了约二十分钟，前方终于出现微弱的光——不是灯光，是大型地热发电机待机状态的暗绿色荧光。

格陵兰节点的地下能源枢纽。空间巨大，轰鸣的机组大部分已停转，但中央主控台仍有部分指示灯亮着。

山崎绫扑到控制台前，双手翻飞，接入随身电脑。“能源残余还有12%，够一次定向脉冲。但需要改写发射协议，把它从地热监控转为全频段信号爆发……”

“需要多久？”

“五分钟。但我们必须赶在脉冲发射前撤离，否则会被能量反馈波及。”

“四分钟。”林晚晚设定倒计时，同时警戒四周。这里太安静了，安静得反常。

山崎绫全力破解。进度条缓慢爬升。

80%…90%…

控制台屏幕突然一闪，跳出一个冰冷的提示框：

“检测到未授权协议改写。检测到‘摇篮’净化协议执行者生物特征。启动最终防卫协议：枢纽自毁倒计时——180秒。”

“触发了最终保险！”山崎绫急道。

“继续！”林晚晚盯着自毁倒计时和山崎绫的进度条，“发射后立刻走！”

97%…99%…完成！

“脉冲已设定，目标坐标锁定挪威节点，十秒后发射！”山崎绫拔下数据线。

“跑！”

两人冲向来的管道。身后，能源枢纽的轰鸣声骤然变得尖锐狂暴，所有指示灯疯狂闪烁。

她们刚爬回冰原地面，脚下就传来沉闷的震动。紧接着，一道无形的、但让附近冰层都出现细微裂纹的强劲脉冲，从地底深处朝着东南方向爆射而去。

成功了。

但也彻底暴露了她们的位置。

远处天际线，几个黑点正高速逼近——巡逻机，比之前更多。

“雷达站去不了了。”林晚晚看向另一个方向，“往海岸线走，找船，或者……找别的庇护所。”

她们再次投入风雪。

而那道源自格陵兰地底的粗暴脉冲，正以光速划过天际，直奔挪威峡湾。

它或许帮不上大忙。

但这是林晚晚此刻，唯一能送给周凛的“声音”。

倒计时：62:15:09

挪威巢穴深处，周凛腕表上的加密接收器，突然捕捉到一道极度紊乱、却强得离谱的熟悉信号源脉冲。

来源：格陵兰。

信息内容：一片空白噪音。

但他瞬间就明白了。

——她还活着，她在反击。

他抬起头，看向前方搏动的肉柱心脏，抹掉嘴角的血。

“准备。”他在频道里说，声音沙哑却带上一丝狠劲，“干扰要来了。然后……我们撕了这鬼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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